“听你的调度便好。”周淮嘴角含笑,自袖子里掏出一沓信纸来。
“说起来,近日柳祭酒接连给我来信。——积了厚厚的一沓,满纸血泪,两个月写了七封。”
他随手展开最上面一封,念道,“……后山一番狼奔豕突,可怜满树海棠,枝叶零落,残花满地,东台斯文扫地,老朽望之涕零,西台诸女犹窃笑也……”
洛臻干咳了一声,“老头子写这么多啊。”
周淮把信纸折了起来,又收回了袖中,慢悠悠道了一句。
“柳祭酒那边,他老人家做事自有分寸,我不必担心。不过你这边,我倒要问一句,联合七妹,摘了后山那许多垂丝海棠花瓣,究竟用来做什么了?”
洛臻得了句提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大笑起来,“原来嘴馋的不只是和怡公主。新鲜蒸制的热腾腾的海棠花糕,明日保管快马送一份到你府上!”
周淮的嘴角微微上勾,满意了。
“不必着急。我这次刚办完了一桩差使,十天半个月应该不会出京。说起来,早上觐见父皇述职时,见他老人家心情大好,同他讨了个恩典。”
说到这里,他伸手入怀,提出一个长圆形状的鎏金铜牌来。
洛臻眼尖,瞥见铜牌上阴刻的几个大字,正是泮宫禁卫右军统领的执掌铜牌,笑道,“原来是右军统领的职位要换人,老吕终于要高升了。禁卫右军的副统领有两个,老张和老肖,你打算提拔哪个?”
周淮的手指摩挲着铜牌上的隶书大字,“无论提拔哪个副统领,都用不着我去同父皇亲自开口,讨下这个恩典。”
洛臻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她纳闷地道,“那就是非常规提拔了。”
她正苦思着禁卫右军里哪个了不得的人物,不显山不露水便得了青睐,周淮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她,“别猜了。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洛臻终于醒悟过来,愣住了。
“我?”她伸手指着自己,“……真是我?这、这不能罢。”她舌头难得打了个结,“你们东陆历年来的规矩,不是女子不能出仕的吗?”
“规矩是规矩,人是人。”周淮捧起茶盏,在缭缭雾气中啜了口清茶。
“一来,你身为雁郡洛氏的嫡女公子,入的是东台馆。大家心里早有准备,不会把你与东陆寻常女子相提并论。二来,所谓泮宫禁卫右军统领,名头虽好听,实权范围出不了泮宫,且两军互相监察着,不算什么要害差使,父皇乐得卖我个面子。总之,这桩差使,你心安理得接下便是。”说着将铜牌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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