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璐视线下移,落在和宋阮交握的双手上。
瘦白的手拉着她,像是无声的安慰。温热掌心紧紧贴着皮肤,暖意仿佛能顺着手臂血管,一直蔓延到胸口的心脏。
暖融融的妥帖,冲淡了一丝痛苦难捱的情绪,让许璐稍微能喘口气,在铺天盖地的窒息难过和负罪感中,闭上眼,轻轻呼吸。
病房里安静无声,只听见窗外枝头的鸟鸣,一声接一声。
年轻的女孩不说话,没有开口安慰,只是坐在许璐身边,静静地陪着她。
女人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很淡的笑意,轻轻反握住宋阮的手,声音有些嘶哑,“阮阮,我不要紧。”
“伯母......”宋阮睫羽动了动,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绪,难以辨别。
许璐垂着眼,没看见,只是接着说道:“蔓生......对她来说,这可能是一种解脱。”
冷静下来的女人很淡地笑了下,“死着和活着,我这个旁观者,并不能评价哪个对她更好。”
许蔓生像是一株昳丽娇弱的海棠,被秦晟强行连根拔起,困在他一手打造的金丝笼里,未到花期,就已经开到颓糜。
“但我尊重她。”
临近正午,暖融融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无数灰尘在光线中寂寞浮沉,一片安静中,有风挟裹着春意轻轻吹来。
帝都的冬天就快要过去了。
女人的轮廓被阳光染上一层金黄,无端地透出几分平静柔和,“不管她选择什么,我都永远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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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她选择什么,我都永远爱她。”
许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宋阮站在第九层的走廊,隔着玻璃,默默地看着林简插满管子的脸。
呼吸机发出规律的响声,象征着心脏的那条线不断跳动,生生不息。红光透过玻璃,映在宋阮眼底,她潋滟的眸子罕见地带着几分迷茫。
许蔓生死了。
明明半个月前,她还见过她的。
她在楼下病房安静地睡着,瘦削的侧脸陷进枕头,黑色的发尾垂在脸侧,虚弱地闭着眼,模样美丽又脆弱。
眨眼间,她却已经不在了。
那天宋阮看见的死气,并不是错觉,许蔓生真的失去了生的希望。
究其原因,宋阮心中明白:只能是因为还在收押的秦成琚。
“妈......”
年轻的女孩站在隔离窗前,半晌,细密的睫羽倾覆,闭上眼,迷茫地喃喃自语:“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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