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柳夫人披着黑袍沐着夜色端着木托盘从廊道走来,见自家相公躇在柴房门外犹豫不决的样子,抿唇暗笑,便立在廊庑前停下。
“霞哥,把门开一下,我给咱闺女送夜宵来了。”柳夫人微笑着给自家相公递了道台阶。
闻言柳飞霞窘迫了一下,壮实的双臂环于胸前,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道:“送什么夜宵不许送!她那么傲你以为她会吃嘛?!”
柳大当家嘴里这么说着,双手却紧接着很是诚实地从怀里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了。
屋内听着的柳艳眉饿得浑身无力仰躺着翻了翻白眼,敢情您两老认为您闺女傲得连饭都不屑吃,所以今晚连饭都没给她送?
可是当木门“支呀”一声被推开,艳眉见到倒着的门框,倒着的月色旁,一对倒着影儿的夫妇一个凶神恶煞抱胸,眼底却闪过慌乱不时朝她打量,一个温柔包容,端起热腾腾的饭菜朝她招手的情景,心头涌现过千丝万缕的委屈,蓦地哭泣起来。
“怎地了?爹捆你疼了?解!马上解!”
“怎哭了?小嚷嚷饿了吗?莫哭没事了!”
一时间,两位至亲同时屈下身子好生安抚起她来。
柳艳眉在泪眼婆娑泣不成声中,看到了时光错乱之外,梦境深处最渴望看见的梦。
她的爹娘兄长健在,她又回到了他们身旁。
“傻瓜,要吃饭就好好吃,边吃边落泪是怎么回事?变相痛诉你娘的厨艺么?”柳夫人一边用帕子替她沾泪,一边笑看她呜咽着狼吞虎咽。
“饿你早说嘛,啧!慢点慢点…”柳大当家蹙紧了大浓眉,“你若说你肯乖乖吃饭,我们哪能不给你端是吧?”
柳艳眉一边哭笑不得鼻腔里同时喷着涕泡和饭粒,一边嘴里囫囵不清怒笑着:“早给你们说了别绑我了,早说我不要嫁梁聿铖了你们非得不听!”
闺女嚼着饭含糊的话柳飞霞没有听完全,就只听到了“不嫁”“梁聿铖”“非得不”一些字眼。
于是综合起来自个闺女一直以往对梁聿铖情深似海的尿性,柳飞霞便强凑成了“我不嫁,若是要嫁,非得嫁梁聿铖不可”。
“混账!”柳飞霞暴怒起来,“爹早跟你说过那小子当你兄长很好,但就是不能当夫婿了你非得不听是吧?人家如今可是状元郎了,咱们这样的去高攀人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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