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做不到的事,就让儿子做。
天边有了淡淡的一道白。
天要亮了。
闻克己从河边起身,说话声音已有些嘶哑。他说回家,到了家中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书卷,在院中一边踱步一边大声读书。这一次他始终没有动春和一根手指头。
春和却希望闻克己能揍她一顿出出气。
儿女终究不愿见爹娘这般悲苦,若自己受一顿皮肉之苦爹娘就能从悲苦中解脱,挨一顿打反倒像是一种幸运。
偏偏闻克己不再动她。
春和只能看着闻克己拿着书在院中踱步。
“九妮,做饭。”闻克己终于说话。
春和慌忙烧火,烧水,洗米,切菜,恨不能在灶台上用尽平生所学。
冬儿闻声而来,她说之前杨梦笛来过,她的奴籍已被取消。“冬儿彻底自由了。”她浅笑着。
人生终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用过饭后闻克己终于有了睡意。
春和略微舒了一口气,偏是来了一位客人。
那人浑身簇新,面上的沧桑却提醒世人他曾经受过的苦难。这个男人是来找闻克己的,他说自己是闻克己的好友。
纪初霖只觉得这个男人面熟,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踏青那日在外墙墙根下坐着乞讨的那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当时他就觉得这个男人和闻克己相识,只是当时两个男人都不承认认识对方。
闻克己迷蒙着眼从房中走出,看见那个男人,大惊失色。
原来这个衣衫褴褛、叫花子一般的老头就是碧兰的爹。昨日发榜,他是榜单第一百名。中了进士。
成为了进士的碧兰的爹受资助回乡,有了不少闲钱。他翘腿、大摇大摆坐在闻克己的椅子上,品着茶,趾高气扬地告诉闻克己自己会顺路去一趟闻家村接回女儿。“若老夫的女儿已经破身,定要治你的罪!”
闻克己只能诺诺应着。
纪初霖冷笑:“举人大人。您这话说的,好像当初把女儿卖给我家岳父大人当童养媳的不是你。”
碧兰的爹却是笑道:“为人女儿,难道不该为救父兄献出贞洁?”
“那你凭什么治我岳父的罪?”
“凭老夫是举人,是将来的朝廷命官。而他只是一个平民。”
纪初霖呵呵笑道:“我说大爷,依照若干年后的等级划分,你现在也就是个乡村公务员,能不能别摆出厅级干部的架势。”
“切莫造次。这位大人是进士。我等与他身份不同。不可诋毁。”
碧兰的爹仰头,越发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