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算看不清脸,还是不顺眼。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身体似乎是很不好的,身体单薄瘦弱也就算了,就从刚才月牙进门开始,那阵咳嗽就没有停止过,在这空旷的室内似乎都有了回音。
梦中的自己将药递给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却偏过了头躲开了药。就算看不清脸,月牙好像都能感受到他满身都在表现着抗拒的感觉。
梦里的自己似乎也是知道的,月牙看着自己伸出手拉住了那个男人的袖子语气轻缓地安抚劝诱。
大人不吃药的话,对身体很不好哦。
月牙有些嫌弃,皱着眉头想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和哄孩子一样,幼稚不幼稚。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招对于那个男人似乎是很管用的,看着月牙用勺子盛着药递到他的嘴边,那个男人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喝了下去。
月牙一边看一边自我怀疑,这真的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做出来的事情?可是直觉告诉他这的确是他自己没错。
于是月牙就这样在梦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了一口自己的过期狗粮,还很生气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
太奇怪了,真的是太古怪了。为什么以前在地狱从来没有想起过,反而到了此世却开始做梦了?
磨磨蹭蹭的把药喝完了,那个男人的咳嗽也平复了很多,他似乎是有些疲惫的,于是这样头一点一点低了下去然后靠在了月牙的肩膀上。
让我休息一下。那个男人说,
声音倒是蛮好听的,让月牙有些耳熟。
梦里的月牙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好的,大人。
动作亲密,只是说的话却是那样的生疏。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月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鼓了鼓脸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好像若有所感的左肩膀。就算嘴巴上说着太恶心了,心里想着这样不好,但是身体倒是诚实的很,月牙眼睛盯着男人不放,想要看清他的脸。
但还是不管用。
那个男人额头抵在月牙肩膀上,鼻子和嘴巴轻轻吐出来的吐息吹拂着月牙的脖颈,让梦里的月牙似乎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脖子那块蔓延上了一片粉色。
似乎是觉得有趣,月牙听到那男人哼笑了一声,然后修长惨白的指尖探了上来轻轻触碰着藏于衣领下的那块粉色的疤痕。看着这一切的月牙也有了同样的动作,伸出手开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伤疤。
原来这时候就存在了吗。他想着。
然后那个男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伸出手抓起了梦中的月牙刚才在为他熬药时被蒸腾的热汽烫出的红痕。抓着月牙的手紧紧地,拉到了他的面前看着那道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问,月牙看着那模糊不清的脸,想着他现在似乎是皱着眉头的。
不小心烫伤而已。
梦里的月牙想要收回手似乎并不在意,但是男人却很重视,伸出手碰了碰那块红色的皮肤,他不太开心。
以后这些事让其他人做就好了。
但是梦里的月牙拒绝了。
为大人熬药是我该做的,怎么能假手他人呢。
月牙一听自己说的就是假话。
那个男人握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就像当初在熬药的地方月牙自己那样,男人也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月牙心里一动,看着那个人。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眼角上挑,瞳孔玫红闪着光。
那双眼睛,就像那个他在夜里救下的花时屋的姑娘。
*
喂!醒醒啦,月牙。池内胜叫着还在被子里睡觉的月牙。
这可是罕见,毕竟按着以往的经验来看,月牙可不是那种睡懒觉的人,但是今天日上三竿,月牙还是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要不是还能听见月牙的呼吸还有胸口的起伏,池内胜还以为月牙死了呢。
梦境中断,月牙睁开眼睛,原本飘飞的思绪这才清醒了过来,迷蒙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他猛然从床上翻起了身吓了池内胜一跳。
怎么了?池内胜奇怪的看着从醒过来就有些不对劲的月牙。
月牙四处环顾,慢慢意识到这是自己居住的京都府的藤屋。
没事。
月牙回了池内胜一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梦里看到的那双眼睛还在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和在昨晚救下的女人的眼睛相互重叠。可是梦里的人明明是个男人不是吗。
月牙想着想着就有些头疼。
妖怪做梦都会这样么,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
月牙换好衣服,坐在茶桌旁和池内胜一样开始喝起了茶水。
他需要冷静冷静。
月牙,要出去走走吗?
池内胜是个憋不住的,才在座位上呆了没多久心就已经飘的外面了,撺掇着月牙和他出去逛逛。
逛什么?逛花街啊。
月牙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或许也该出去走走了,于是可有可无的同意了。而且在上七軒的鬼已经消灭,明天就要离开了,月牙也就没有拒绝。
*
而在花时屋的无惨就不是那么的舒服了,白天他只能待在屋子里不能外出,却想着月牙什么时候会出现,如果月牙真的来找他,他心里又会不快。
真是矛盾的不行。
他坐在昏暗的遮蔽了阳光的屋子里,半倚靠在椅背上手上还拿着一本医术慢慢的看。
白日漫长,他出不去,能打发时间的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
花时屋的图和新造们无惨所在的屋子门口时脚步都是颤颤巍巍的,她们只知道这个女人出现的突兀,虽然表面上的身份和她们一样,但是花时屋的老板娘却对她毕恭毕敬,不敢让她面对客人。原本花时屋的花魁花颜小姐很是不服气,背着老板娘挑衅了她,结果却被女人吓得不敢靠近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门。这两件事都让花时屋其余的秃和新造升起了十二万分的担忧,也怕惹怒这个女人被教训所以不敢靠近。
好不容易等到日头下落,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玫瑰色,原本整日不开的屋门这时才有了拉开的响动。
名为水月却是由无惨装扮成的女人身上穿着繁复美丽的和服,就这样出了屋门,顺着楼梯往下走。
水水月新造。一旁的秃叫住了无惨,看到无惨向她投注过来的冰冷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开始后悔自己这一多嘴的举动。
但出乎她的意料,这个在其他人口中好像凶神恶煞的女人没有生气,只是抬着头看她,一副傲慢的样子,什么事。
语气冰冷,声音却不像女人一样细细的,反而低沉许多。
您的发髻没整理好。
那个年龄稍小的秃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轻声说,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这位未来的花魁声音好像有些像男人。
无惨本就不会做这些东西,他看着自己披散在身后乌黑卷曲的长发,想着这样出去似乎是有些奇怪,于是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目光看向了那个叫住他的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