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之疲惫至极,他像是被什么拽住脚踝,不断往下沉,仿佛要沉入万丈深渊。进卧室前,裴渡之强撑着说:“家封,你是你,阮斐是阮斐,你们不能相提并论。”
“可结果就摆在这里啊,你还是选择了她,你放弃了我……”
房门被关上,裴家封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嗤笑着近乎呢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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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
阮斐忙碌学业之余,跟着奶奶学织毛线。
圣诞节那天,她送裴渡之一条红色围巾,上面还绣了麋鹿。
街巷处处都氤氲着节假浓郁的气息。
霓虹灯下,裴渡之微微俯首,让阮斐帮他将围巾戴好。
“红色特别适合你。”阮斐眉眼俱是笑意,她整理好围巾,指腹忽然点了点裴渡之轻蹙的眉心,担忧地问,“你怎么啦?气色不太好。”
“年底时常加班。”
“难怪这么深的黑眼圈,以后干脆叫你熊猫叔叔吧。”
裴渡之轻笑,握住她手走在一片喜庆之中。
阮斐摇晃他左臂:“记得注意身体哦!不要忘记,你可比我大八岁呢!”
裴渡之:……
回校的路上,阮斐同驾驶座上的裴渡之商量:“你说,我们要不要试着向裴家封坦白呀?拖得太久也不好,他会觉得我们故意欺瞒他。反正不管怎么解释,裴家封肯定都会生气,这也是人之常情。估计裴家封生气的那段时间,我们可能要避免见面。”阮斐轻叹一声,自言自语地感慨,“希望裴家封不要生太久的气。”
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颤了下,裴渡之干涩开口:“最近在学校见过他吗?”
阮斐摇头:“好久没见了。”
裴渡之勉强笑了笑:“你别担心,我会选恰当的时机同家封说。”
……
目送阮斐走进宿舍,裴渡之脸上的笑意蓦地随风而逝。
自上次争执,裴渡之后来只见过裴家封一次。
伴随这场变故,那个品学兼优心思简单的家封似乎也跟着消失了,他交许多朋友,他频繁去酒吧,他屡次旷课……
他像是在挑衅,他时不时给裴渡之打电话,事无巨细地讲述他荒废低迷的生活。
裴渡之心知肚明,裴家封是在逼他。
他逼他放弃阮斐,甚至不惜以伤害自己的方式。
数不清是第几个沉醉酒吧的晚上,裴渡之过去找裴家封。
两人在灯红酒绿的CLUB门外见面。
那晚风很凉,摇曳的枝叶形如鬼魅。
香樟树下,裴渡之尽量冷静地观察裴家封,他较之前,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瘦许多,头发剪得很短,打了耳洞,周身萦绕着酒精与烟草的味道。
“你做好决定了?”裴家封在他面前点了根香烟,猩红火光在他指间闪烁,不多久,便是烟雾缭绕。
裴渡之沉默片刻,很平静地说:“家封,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不是我的。我从前以为你只是不成熟,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稚嫩很多。家封,这些年我照顾你的方式或许有问题,所以才让你以为,无论什么事,我最终都会纵容你依着你。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每个选择都必须迁就你?我不可能迁就你一辈子,如果你以后打我电话是想继续威胁我,我不会再接听。”
“哥,你就这样不管我了?”裴家封颤抖着手,双目赤红,“哥,你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