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琰郑重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多谢。
他这一抬头仰脖,顾停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圆的,雕着双鱼,特别好看,想起自己也有,顾停就开始往自己身上摸:玉佩呢?咦,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他之前腰间挂着的那个玉佩早就丢了,最初和霍琰生气,拿雪球砸他时就不注意一起砸出去了,不知道落在了哪里,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好东西,他平时也没在意,可现在喝醉了,心眼轴,找不着就是不行。
哪都找不见,他走到霍琰这边,问他:我的玉佩呢?你看到了么?
霍琰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那玉佩裹在一个雪球里,顾停送给了他。可现在不能说,说了,顾停要要,他怎么还?
他也不想还。
可不管他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顾停醉了,脑子不好使,观察力一样敏感:哦你拿了是不是!一定是你拿了!快点还我!
霍琰不动,他就扒上去,上下其手自己寻找。
霍琰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眼睛微微眯起,很有些危险:若是找不到,你待如何?
顾停顿住,想了想:拿了我的东西还不给看,找不着就罚你军杖!那么粗的军杖!一边说,他还一边比划了比划,试图震慑对方。
霍琰喉头微动,眸底似燃起了一堆火:若是能找到呢?
顾停又歪着头想:找不到要罚,找到了肯定要赏
霍琰勾唇,倾身凑近:少爷要赏我什么?
顾停又发愁了,在屋子里找东西。不知怎的,大约是霍琰身形遮挡,他没有看到之前在一边暂放的宝贝们,第一眼看到了小猞猁。
这是他的喵,可可爱爱,不能给。
第二眼看到了桌上的酒。
这是他的果子酒,清清甜甜,不能给。
好看的他看到了桌上这套碗碟,釉色浅青,精致优雅,算是好东西,可拿来抵他的玉佩吧玉佩是不贵,可是他带了多年的,有感情,这么一比,碗碟就拿不出手了。
好吃的更是被他吃的差不多了。
想来想去找不到什么拿出手的东西,顾停托着下巴,不知不觉碰到了自己的嘴。不知脑子是怎么抽的,也许是美色迷人,佳酿醉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唇:我觉得我吃了那么多好东西,现在味道好像不错,甜甜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霍琰眼神骤深:你确定?
顾停没看到,当然就算他看到了,现在处于醉鬼状态也解读不出这里面的深意,再次摇摇晃晃的扑向霍琰,找他的玉佩。
霍琰任他疯,一动不动,只目光精准锁定他的唇。
没人知道他能忍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顾停脚下没谱,不知怎的,忽然一滑,身体趔趄,没摔到霍琰怀里,往外一歪,掉进了温泉池子。
霍琰:
救救命
池子明明没有多深,站起来就能稳住,可顾停醉了啊,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溺水了,扑腾着手脚求救,又慌又急,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呛水。
霍琰只得也跳进池子里,把人给抱上来。
热气氤氲,衣角相缠,水声微妙,这一刻本来很有些不可描述,可顾停折腾了大半天,在这个点累的不行,直接闭上眼睛:好困啊,我要睡觉。
才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霍琰:
他慢慢俯身,再次抱起了顾停。
二人衣衫接触的一瞬间,他怔了怔,眼神更为深邃。视线盯了顾停的唇一会儿,又缓缓离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人,只横抱起顾停,送他回房间。
他知道顾停这样浑身湿透并不好,久了可能会病,但他仍然很想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烛影轻摇,风拂纱动,明暗光线映照着怀里人的脸,柔润无暇,色姝无双。
这是他的男孩。
是他的心肝宝贝。
这里岁月绵长,烛光无声,别的地方也在守岁。
也有人喝多了。
姑藏王府应着年景,从里到外装饰一新,连主子都是。
孟桢穿着新做的,喜庆的,红色袍子,推开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总喝酒有什么意思?我给哥哥表演一段剑舞!他歪歪斜斜的去够墙上的短剑,我真的行的哦,虽然这剑有点小,有点短,但我真的练会了哦。
他连够五次,才成功的把剑取下来,拿在手里,速度倒是快,孟策泡个茶的工夫,已经来不及拦。
哥哥来看,我的剑凶不凶,猛不锰,能不能杀人!嗨呀
孟桢舞的特别用力,虎虎生风,自己这一刻就是盖世英雄,不出世大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可若别人看到了,就会发现他的脚步有多歪歪扭扭,他的手腕有多绵软无力,剑尖好几回划拉在地上,想起来才被甩一甩
孟策:
做哥哥的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走心的鼓掌:真棒!小桢好厉害!
孟桢更为得意,小脸绷的紧紧十分严肃:哥哥认真看了啊,绝招来了!
一场舞,别人没怎么着,孟策急的满头是汗。见弟弟身子歪一下,就担心弟弟光着脚,会不会硌到,看到剑尖一抖,就忍不住想要上前把剑夺过来,怕弟弟被伤到,想发话阻止这场舞,又怕弟弟生气,连不鼓掌叫好都不敢,怕弟弟气哭了不理自己。
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和弟弟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是这么患得患失,焦灼难安。
一场剑舞时间并不长,孟桢辛苦的小脸都红了,孟策也辛苦的指节都要捏碎了。
最后一个收势动作很帅,也很别扭,孟桢没站稳,身子一偏
孟桢赶紧上前两步,把弟弟接住: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一会儿。
包子脸醉了可比顾停懂事的多,一脸兄弟授受不亲的严肃脸,皱着小眉毛,推开了哥哥:你不能抱我,你是哥哥,我是弟弟。他看着孟策的脸,语重心长,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抱抱了。
孟策:
扶着哥哥肩膀站起来,孟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夜了,该困了,我回去睡了,你不准跟过来,我自己走,我自己能行。
结果刚跨出门槛,就摔了一个屁墩。
孟策立刻冲了出去。
孟桢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摔倒了,摸了摸地面:府里是不是没钱修葺了?路都不平成这样了,也没有人管管
不要扶我
孟桢再次推开哥哥,扶着墙站起来:都说了我能行,你仔细教过我的,我长大了,不可以要抱抱,你也不能再惯着我了呀万一我总也习惯不了怎么办?
不但不让抱,也不让扶,连碰都不让碰了,非要自己扶着墙走,特别坚定。
于是这一路,孟桢艰难的在前头走,冻得小脸都红了,孟策脚步沉重的跟在后面,心尖一抽一抽的疼,可又不能上前。
两兄弟就这么一前一后,一个走一个送,终于熬过了长长的路,到了孟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