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当然知道主子骂的是谁,小心翼翼替她换了盏茶:到底是小家小户出身,说话不讲究。
尤贵妃呷了口茶,闭眸享受清茶甘香,半晌,才睁开眼睛,冷声道:俞星阑手段不够看啊,看来还是得下猛药。
午后悠闲,马车走得很慢,到达目的地酒楼,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
这顿饭吃的也很慢,因为两位王爷来的很晚。
孟策这个护卫并没在小王爷身边,一直跟着线索在查太子说的那个五城兵马司知事孙洪哲,也一直没找到确切下落,此人早在刺驾事发第二天就失踪了,说是休假,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没有人看到。
霍琰因为和姑藏不和,在侧骑马也觉得无聊,约好会合之地后策马先行,却并没有到酒楼,而是趁着刚刚时间,去查了二皇子说的那个人,户部小吏包经义。
此人也是事发第二天就杳无音讯,没有任何消息,说是请了病假,可并没有在家养病,家人说他出访寻医,至于去了哪里,寻了什么人,现在何处,没有人知道。
顾停哂笑一声:有意思啊,太子和二皇子都十分友善的给出了特别消息,指出对面一个嫌疑人,两个人却谁都找不着看来大家都是人精,没一个傻子。
于是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能不能找到人,而是就算找到了,别人也不会配合说实话。事实真相如何,底层人民并不关心,大家想做的只是一件事保命。
霍琰见他不好好吃饭,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先吃饭,多吃点。
谢谢。
顾停道完谢,发现霍琰瞬间又离远了,退的特别快,不过大概是因为正在吃饭的原因,他想多了?
他晃了晃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删掉,端起碗吃饭,过不多久,他眉档微低,又问:这两个人有什么特征么?缺点或嗜好,都可以。
这个问题霍琰和孟策也很懂,一个人可以隐藏行迹,却改不了习惯,比如好酒的人,到哪里都会买酒喝两口,好赌的人,到哪里都会第一时间找到赌坊
孟策:孙洪哲比较好色,日常喜欢逛青楼。
霍琰第一时间也查了这个方向:包经义算盘打的好,爱财。
孟桢咽下嘴里的汤,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呀?
顾停给他夹了块肉:你乖,好好吃饭,这个肉炖的不错,不腻,补身,可以多吃一点。
嗯!孟桢重重点头,冲好朋友笑的灿烂。
一顿饭聊聊吃吃,到最后,要想的已经明白了,要看的也看透了。
顾停这一次无比确定,霍琰就是不想靠近他,他在躲他!
这位王爷您是不是有病!外面一堆人面前,你比谁都会演,各种深情各种流氓,一转进房间,都是自己人了,你反倒矜持高贵,连靠近都不想靠近了?怎么,本少爷那么让你恶心么!
有话就好好说,心里有疑问就好好问,他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没办法沟通的人!
行,你要刚,就继续刚着吧!
顾停重重一哼,放下了筷子。
一顿晚饭吃完,将将夕阳西下,时间不算太晚。
这一次有孟策在,霍琰蠢蠢欲动,看起来想要坐车。顾停冷哼一声,拒绝坐车:今日天气晴好,我要驾车!
吃完了饭,孟桢也很精神,见小伙伴有新玩法,立刻举手响应:我也要驾车!
二人神态都十分坚决,两位王爷反对了还不高兴怎么办?当然是由着他们玩了。
于是偌大舒适豪华的马车,顾停和孟桢坐在两边车辕,凑头在一起研究怎么催马往前走,霍琰孟策两个高大威武的王爷委屈巴巴被塞进车厢里,还不准有反对意见。
王府的马自然训练有素,不用怎么挥鞭子,给出一个指令,它们就会稳稳往前走,不出意外速度不会变,倒是方便了两个少年。
晚霞灿金,西边天际泛粉,白日温暖慢慢消退,凉意袭上,倒也没什么不舒服,两个少年刚刚在席间喝了些黄酒,小脸都红扑扑的,十分精神。
哇走了走了!
真的转向了!原来轻轻挥一下鞭子,马儿听到就知道往哪走了!
停停你看,天边的那朵云好好看,像软软的糖!
夕阳的确无限好,阳光给身边人罩上金橙色的纱,顾停越看孟桢越觉得顺眼,甚至摸了把小伙伴的脸,嗯,果然手感超好!
孟桢没心没肺,笑眯眯任顾停占了下便宜,还凑过去给他理了理衣角,小脸极认真:你这衣服这么爱皱,肯定是旧了,明天我让人给你做几身吧。
话刚说完,他又拍了下自己的头:害!我瞎献什么殷勤,镇北王那么喜欢你,肯定给你准备了更好哒!
顾停冷冷一哼。
车厢内霍琰瞬间头皮发麻,完蛋,小宝贝生气了,东西怕是都送不出去!
一路黄昏,路上无人,看起来好像有些偏僻,气氛却不失欢乐。
走着走着,突然遇到了醉鬼拦路。
醉鬼是实实在在醉死过去的,昏睡不醒,扇巴掌都没用的那种,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里,可要是放着不管,夜里寒气上来,冻一晚上绝对要大病一场。
孟桢心肠好,前后看看没有别人,和顾停商量了商量,把人带上了车。
当然也没打算一路带回家,等转回正街热闹的地方,把醉鬼交给巡城的人就是。
两个人扬着小鞭子,继续催马往前走,不知道二人怎么驾的车,前方的路越来越偏,竟然还看到了坟头。
路边孤坟,无牌无碑,有一红裙美妇正坐在坟头祭酒。
她看起来二十多岁,柳眉杏眼,白肤红唇,气质看起来极为冷艳。她并没有哭,只素手拈酒,陪坟中人共饮,脸上的落寞和孤寂几乎能把整个人重重围住
那是漫长岁月里透出的无望和煎熬。
不仅他们看到了这个美妇,不远处正有一伙小混混走过来,冲着红裙美妇而去,眼冒精光,口水涟涟,恶心吧啦。
顾停觉得不行。
换在别处,他可能没那么想出头,大概是死过一次,对于祭奠这种事情总是格外在意,立刻冷声阻止:打扰逝者灵魂,可是要做噩梦的美酒香醇,佳肴抚胃,人间享受众多,诸位何必想不开,要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
带头的小混混擦了把嘴:这漂亮的小娘子就是享受,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管得着么!
顾停眯眼:若我偏要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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