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磕头磕得额角发青,油皮都磨破了犹自不停,她抽泣着抹泪:“我们娘仨不碍着那些人的眼睛,求官家让我们去东京,软禁宫中。不不!不!朱丽月生性阴毒,惯常做出些妖娆样子迷惑人心,定能想出法子将我们母子斩尽杀绝,但求官家赐我一死,将昀儿过继给宗室子弟,保得一命。从此远远的离了朱丽月,免得污了官家的眼。”
“放肆!你是伤心失心疯了吗?”听她说的不成体统,官家呵斥道。
圣人凄然一笑,她形容憔悴,发髻已乱,几缕碎发贴在鬓角,此时一笑,说不出来的凄凉无奈:“便是做宗室的儿子,总算能保住性命。官家当真不知道七皇子是怎么去的吗?”
赵昇生死未卜,官家又冤枉她,圣人心中悲恸,早就不管不顾。从前她便觉得七皇子死得蹊跷,却也只追查到一个服毒自尽的乳母,报了官家她还想再查下去,官家却语焉不详,不让她再查下去。后面又发生几件事情,让她明白官家偏袒朱丽月,从此以后她心灰意冷,不管宫务,由着朱贵妃搅得宫中灰天暗地。
如今圣人早已失去理智,只想鱼死网破,那些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也终于说了出来:“官家,你真相信吗?昀儿当年失踪,你们说是有匪徒抢劫,连御林军都敢抢的匪类?为着后宫和睦,我生生的忍了。没想到她又害了我的我昇儿,还我昇儿啊,昇儿啊,为娘的对不住你,若不是本宫太懦弱,怎么能由着她糟践你?”
赵昇如今犹昏迷不醒,圣人又失了理智,官家心中迷乱,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这样宠着朱丽月,是对是错?
他总算想起还要维持一丝帝王的尊严,呵斥大殿内的宫人们都散去,命令御林军将那太监一家牢加看守,只余了他和圣人、赵昀三人。
大厅里空空荡荡,官家方才叹息:“朕对不住你。”
圣人蓦然一下抬起头,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迟疑和犹豫被官家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知滋味。
跪在自己眼前的妻子,半响才说:“是臣妾一开始想要太多,后面却又想要太少,才有了今日之祸,怨不得官家。”
赵昀低头看着跪着的锦毯,上面织出梅花鹿与祥云的图案,经线-纬线,无数毛线交织,错综复杂,方织就出这一方图案。爹爹和娘娘之间,恰似这线,剪不断,理还乱,已经说不清是谁对谁错,无数陈年恩怨,夹在在两人之间。能有今天的和解,已经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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