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靳像乖宝宝般听话地靠墙坐着,银色的湿发一绺一绺的粘在脸颊和颈间,立体的五官在浴室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鲜明,他怔怔地望着顾青,睫毛一颤,落下几滴小水珠。
顾青在他的手肘找到了伤口,那里磕破了好大一块,皮开肉绽,看着有点可怕,他凝结灵气在掌心,轻轻地覆在伤口上。
不一会儿,伤口停止了流血。
顾青移开手,仔细查看伤疤,道:暂时止血了,等我灵气多攒点,再帮你消除疤痕。
不必。苍靳道。
顾青放下他的手臂,认真地问:能和我说说吗?
苍靳沉默。
顾青头痛地道:我不是想探你的隐私,只是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如果不想说,那就算了,但是身为朋友,我有点担心你。
朋友吗?苍靳低问。
唔,如果你更喜欢同伴两字。顾青微笑。
苍靳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
顾青猜不出他要说什么,耐心地劝道: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悲伤的、痛苦的、后悔的事不要积压在心里,尽量说出来,心情会舒畅一些。如果什么事都不说,容易作茧自缚。一旦出现思维迟缓、情绪低落、意志活动减退、情绪失常的态度,便要注意是否患上抑郁症了。
顿了顿,顾青严肃道:得了抑郁症很麻烦,将来提升境界渡劫时,容易受心魔反噬。
前世他因为家仇,深受心魔所困,每提升一个境界就痛苦一次,境界越高,痛苦越大,所以但了金仙大圆满,便无法再进一步了。
如果苍靳也有类似的心魔,那对他的修行非常不利,必须除去心魔,方能心无旁骛。
少年一脸真诚,语气温柔,眼睛里充满了鼓励。苍靳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覆住自己的半张脸,似乎有苦难言。
好吧算我多管嫌事。顾青自嘲地道,你再冲个热水澡,不要着凉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场考试,我先去休息
别走。苍靳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顾青微讶。
不是。苍靳仰起头,深深地望着顾青。
顾青犹豫了下,不顾地上的水,重新坐在他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好,你说。
苍靳似乎怕他抛下自己,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顾青巧妙挣脱,苍靳的手再次抓过来时,他张开五指迎了上去,与他十指交缠。
苍靳盯着交握的手,低声问:可以靠着你吗?
顾青无奈地点点头,苍靳刹时化身某种犬型动物,展开双臂扑了过来,紧紧环抱住他。
等等,苍靳,这样太近了顾青脸颊微红。两人的胸膛都贴在一起了,更不用说月要以下的接触面积。
面对面的,交叉着坐,太暧昧了。
然而苍靳固执地保持这个动作,唇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话,呼出的热气都钻进他的耳朵了,痒痒的,酥麻。
顾青,谢谢你。苍靳道,你说得对,有些事积在心里,容易造成心理问题。
闻到苍靳身上清淡的幽重莲香味,顾青有些恍惚,醇厚如琴的嗓音在耳边缭绕,僵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幻境勾起了我的往事,令我心神不宁,所以我有点失控了。苍靳闭上眼睛,眉头紧蹙,从秘境里出来后,我的心境一直不稳,刚才洗澡时有点眩晕,不小心摔倒了。
原来如此。顾青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语重心长地道,人不能执着于过去,我们活在当下,便要向前看,如果陷在执念里不肯出来,最终受伤的只是自己。那些消失在过去的人或事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们无法知道你的悲伤,你的难过,你的忧愁,因此,人要学会自我爱惜。
苍靳身体微震,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清明。
这话,是你自己想的?他问。
顾青嘴角上翘。是我妈妈说的。
妈妈?
对,我妈妈。顾青笑道,我小时候有自闭症,妈妈很有耐心地带我走出来,教导我、指引我、给予我无私的爱。她真的是一个可爱又温柔的母亲,我很感谢她。
苍靳的鼻尖贴着顾青的发丝,嗅了一口气,叹道:真令人妒忌。
顾青忍不住问:难道你没有妈妈?
苍靳垂眼。
见他不语,顾青不好意思地道:抱歉。
苍靳摇头:我已经不记得她了。太久,太久远了,早已忘了她的音容,甚至有时候会觉得,我并没有母亲。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苍靳顾青低喃。
你不必为此道歉。苍靳轻抚他的发丝,将他往怀里压去。
顾青觉得自己像个大型玩偶,被人紧紧地搂在怀里,那压制在心底的情感蠢蠢欲动。他甚至怀疑苍靳是故意和他这么亲近。
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在浴室里拥抱另一个少年?
你觉不觉得顾青欲言又止。
什么?苍靳漫不经心地问。
我们这样好像太亲密了。顾青硬着头皮说。
向同伴寻求安慰,不可以吗?苍靳低沉地问。
那么,你有被安慰到了吗?顾青找回理智,冷静地反问。
嗯。苍靳变本加利,脸埋在他的颈间,顾青全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
适可而止!再也受不住,他挣扎着推开银发少年,瞪直了一双瑞凤眼。
苍靳被推得撞在墙上,浴巾落在月要间,美好的身材暴露在空气里,顾青受不住刺激,往后退了退。
你心情好了吗?摆脱幻境的枷锁了?他问。
苍靳恢复平时的淡然,微微颔首。
顾青别过脸,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先出去了。
他从架子上拿下自己的毛巾,擦了把脸,便准备出去。
顾青。仍坐在地上的苍靳唤他。
什么?顾青把毛巾挂回去,低头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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