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他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该死的沈让还装聋作哑。
许尽欢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沈让!话音落下,他单手撑着床铺坐起了身。
锦缎做的被子从他的身上顺势滑落,不着片缕的胸膛乃至精瘦有力的腰身一一显露了出来。这个时候大概是秋冬季节,空气稍有些冷,不过许尽欢也没有太过在意,他掀开被子下了地,然后瞄了一眼自己现在住着的这个房间。
窗户不出意料,正大开着,窗口正对着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古树,站在许尽欢的位置,连古树的枝丫都看不见。而在窗前有一张矮塌,桌面上摆着一本线装古籍,被风吹得翻了页,还有一盏早已凉透了的茶水。
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太过张扬的器具,大多都是些精致的摆设,但是大且宽,基本上看得到的,看样子就知道做工精良。
终于能有一个不穷的委托人了。许尽欢心想。
他随手从床前的屏风上取过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想要出门看一看。
看天色,现在应该是清晨时分,窗外的寒意还很明显。不过对于古代设施颇为好奇、而且身强力壮的许尽欢并不在意天气,甚至直到走到门前才发现自己还赤着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头,不由失笑,只好又回到床边穿好了委托人的长靴。
然后他第二次走到门前,又扯了扯身上让他很不习惯的长袍,才抬手准备打开房门
嗯?
许尽欢皱眉。他又抬手拉了拉门,却还是没有拉动,而且这次因为动作有些大,导致木门轻轻晃动了一下,有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传到了许尽欢的耳边。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厚重的声音:太子尽欢,劝你此时还是安分一些为好。
太子?
许尽欢眉间的刻痕更深了一些。
既然是太子,怎么会被锁在房间里,还派人看守?想到这他又想起了莫名其妙无声无息的沈让。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倒是很活跃。
正当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利用异能先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尊敬,还有甲胄动作间的声响。
太子殿下!
许尽欢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怎么又来一个太子?
把门打开。来人说,本宫跟太子尽欢有要事相商,开门后你去殿外候着吧。
是!
许尽欢眯起了眼,他抱胸等着来人进门。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绝对是沈让没跑了。
链锁被打开后,又一道门闩被抬了起来,然后穿着甲胄的侍卫渐渐远去,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了。
沈让推门一抬眼就看见了面色不善的许尽欢,忙关上门解释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却没有来得及说的好消息!
许尽欢冷笑一声:好消息?
沈让满脸激动,他忽然抓起许尽欢的手往自己的手臂上放:你试试!这触感!
许尽欢一把挣开他的手:我看你是缺电!
沈让却说:你没发现吗?现在的我,是真的我啊!
许尽欢刚想嘲讽他两句,却忽然察觉有些不对。
见到他停顿,沈让脸上期待的神色更加明显起来,他抓着许尽欢的长袍袖口,问:怎么样?你看出什么来了?
许尽欢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攒够积分了?所以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和他认识的那个沈让一模一样。因为攒够积分,兑换了身体?
沈让抓着许尽欢袖口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他到了这时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狠狠地点了点头。
许尽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方的眼角或许就是因此而泛起红色,眼眶里甚至还带着盈润的光泽,他嘴唇紧紧地抿住,嘴角一直想要向上挑起,却忍不住又会下拉。良久,沈让才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为了达成现在这个愿望,用了多长时间,付出了什么代价
许尽欢说实话也不太想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忍心把这句话说出来,毕竟沈让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脆弱,是他从没见过的像是即将要崩溃似的情绪爆发,于是只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袖口,先缓和一下。
沈让说: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要发疯了他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祈求着,求你,尽欢,就当是可怜我吧然后他抬起依然还在颤抖着的双手,轻轻地抱住了许尽欢的腰身。
许尽欢下意识抬手扣住沈让的肩膀
沈让哽咽着说:尽欢尽欢我等了你整整两千九百二十三年,这么多年来的一天一天,一分一秒,都在折磨着我,在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才有了意义,我的
闭嘴!许尽欢没好气地打断他,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但他扣住沈让肩膀的手却悄然放松了下来,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又补充了一句,我警告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沈让的脸埋在许尽欢的肩头。
他的双手按在许尽欢仅着一件长袍的背上,脸颊贴靠在许尽欢未被布料盖住的颈侧,而脸上的表情也不是许尽欢想象的悲凉,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的感情。
大概糅合了窃喜和满足,可能还有点微不足道的心虚,但他没有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许尽欢的气息。
直到许尽欢再次不耐烦地开口说:你有完没完?
沈让这才收拾好神色,退后了一步。
他抬袖揉红了干燥一片的眼底,转而说起了现在许尽欢最关心的事:如你所见,我们现在身处的是一个古代世界,委托人的愿望是报仇雪恨,附加任务,是拆散齐王沈拓和秦子语。
许尽欢不很喜欢萦绕在周围的尴尬的气氛,于是接口问:报仇雪恨指的是什么方面?
沈让说:因为委托人是储国送往梁国的质子,他之前的身份是储国的太子。但昨天,梁国出兵储国,已经把储国皇室杀得一个不留了。
许尽欢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的侍卫口中会有两个太子,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委托人是想让我把梁国灭了?
沈让摇了摇头:其实梁国原本是与储国交好的,但是朝中有一位秦将军,因为父亲曾战死在与储国交兵之际的战场上,所以一直仗着兵力在朝会上向皇帝试压,于是终于在前几日得了圣旨,举兵压境。
所以委托人实际上是想向这个将军报仇?
沈让点头:没错。
许尽欢表示理解,然后又问:那么,齐王沈拓和秦子语又是什么人?
沈让脸上漏出一抹尴尬的神色,然后说:沈拓和秦子语可以说,是一对恋人,而且是即将要成亲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