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琊以吞咽掩饰不自然地神态,三明治的末屑撒在了手边,“处理什么?不管最好,又不是我一个人遇到过。”
叶钊十指收拢又松开,他说:“你答应我的,有什么都要讲出来。”
见她不语,他压低嗓音念了一声“山茶。”
他念这个词的时候,舌头卷起,微抵上颚,尾音轻轻,总像是念什么短促的神秘的咒语。
眼下这咒语却失效,她咬了一口三明治,说:“再说吧。待会儿还要去录音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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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李琊从录音棚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饿了。”
叶钊为她煮了碗蛋炒面,拣了两支玻璃杯,摆上一瓶混合式金酒。
李琊饥肠辘辘,吃得不甚斯文,囫囵地喝了口汤底,出声说:“从哪儿开始说?……我们最近有点问题,我是说波落落卡,每个人都不对劲儿。录了一晚上,大半时间都在吵架,还是头一次。”
叶钊“嗯”了一声以示回应,“慢慢吃,慢慢说。”
“春节他们都要回去,就说借前一定要搞定新专辑的录音……可能是我的原因,我最近有点儿不在状态。我很开心,但是……”
“你不开心。”
“叶钊,我有点儿累了,春节一定要好好躺几天。”
“不想回去吗?”
“你不用想什么方法了,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生活,不是说你之前不正常……总之不要再卷进这些事情了。”
叶钊微微皱眉,吸了一口烟才说:“你知道了?”
李琊哑然一笑,“猜都猜得出。赵弘武有个儿子,杀赵弘武的人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是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的。怪不得唐季飞不肯让我回去,他现在都是用的假名,乐队只要去北方以外的城市,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别看他过得潇洒,其实就只能躲着。和兴干的那些事情,我以为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我现在是什么?生我的人是毒犯是妓-女,养我的人更是……”
“山茶,你是你。”
“道理谁不明白?我很想不在意,就说那些谣言,从小我就被别人讨厌,现在也一样。全部都不想在乎,但始终是没办法不在乎的,顶多选择不去听不去看。你看季超、顾襄,甚至庞仔,他们一看就是清楚自己很特别的人,小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特别,最后发现我他妈就是异类。但没有这些,我或许不会玩摇滚,所以要重新选择一次,我会很犹豫。想抛弃过去的,也想拥有现在的,我很贪心、很矛盾,可能……除了你,我真的只有你了。”
李琊顿了顿,尤其郑重地说:“所以请你不要参与这些危险的事,如果你有什么,我没办法承受的。”
沉默良久,叶钊应了“好”,张开双臂,“抱一个。”
或许讲“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这类的话显得过于幼稚,讲“人在爱情里首先学会的是孤独”更是刻奇(kitsch),小情小爱不够宏大,风花雪月不够深刻,可倘若为“渺小而肤浅”着迷,那么你定然懂得爱情是无解题。男男女女在其中扮演连体婴,也在扮演的过程里重复着分体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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