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看向纪年，用眼神寻问：谁？
他初来乍到，校园里的大多数人对他来说都是生面孔。
纪年回他一个眼神：不知道。
转过身来！男人气息沉稳，即便是平静地说一句话，也像是吼出来的。
陆西和纪年转过身，在天桥的另一边等着男人走近。
哪个班的？男人走到他们跟前站定，双手依然背在身后，挺着肚子微微晃了晃身体。
八班。纪年回答。
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吗？还有心思在外面晃悠？男人虎着脸教育他们，道，超过十五分钟就不能进班，这规矩都忘了吗？
陆西一向讨厌条条框框，被说了也不为所动，因为装不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又为了不惹麻烦，干脆按照纪年先前的提议，直接低下了头。
纪年瞄了身旁陆西一眼，看明白他的心思后，想笑，又忍住，心想这人倒是会图省事。
报告。纪年轻咳一声，敛了情绪，微微垂着眼眸，解释道，被汪老师叫去了办公室，现在才放我们回来，所以上课才会迟到，下次会注意。
纪年穿着白衬衫，工工整整系着深色领带，关键是颜好，优等生的模样深得人心，就是男人这样彪悍无情的看了，都稍稍缓和了点神色。
男人拧着眉，有些不耐道：下不为例，赶紧回去上课。
陆西和纪年转身刚要走，男人又道：等等！
看好了。男人拎起胸前挂着的红色卡牌向两人展示，道，我姓敖，你们高二年级新的教导员，无论以前的教导员对你们怎么宽松，但是记住了，从现在起，你们要严格遵守校纪校规，做一名合格的高中生，听明白了吗！
敖老师可能是军队出生，最后一声如洪亮的号角，让人觉得脚下的天桥都在颤。
陆西没说话。
纪年点头，拿出好学生式的营业笑容，道：听明白了，老师。
去吧！敖老师大手一挥，放他们走了。
***
教导员？陆西感到莫名地朝后望了眼。
结果体型彪悍的敖老师依然站在原地凝视着他们，刺激得陆西立即转回脑袋，直直地看向前方。
可能因为是私立高中的缘故，学生们都活跃得有些过分，校董会很头疼，经过商讨，在两年前发布了措施，设置教导员的职位。思及陆西才转校过来一个月，纪年耐心地向他解释来龙去脉，道，教导员属于德育处，经常在上课时间在学校里转，处理违纪行为，每个学生都有纪律分，跌破一定值会直接劝退。
这么严重？陆西想了想，道，那我上课睡觉
那是因为你运气好，没被抓住。纪年轻笑道，而且你以前上课不睡觉的。
陆西心里警惕了一下。
不睡觉的那个是原主。
话说纪年没注意到陆西的异样，想到了什么，道，这位敖老师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以前的教导员是一个女的，你也见过，看着很温柔，经常给学生放水，好像姓孟？是不是？
嗯。陆西不知道这些，但纪年说什么他都先应着，免得露馅。
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女教导员长假结束后就不见了。纪年兀自道，既然敖老师今天第一天上任可能是换人了。
说着，两人快到教室门口了。
纪年回头看了眼走廊尽头。
执着的敖老师还在，似乎要目送他们进班级。
你注意点吧同学。纪年道，敖老师可不温柔，说不定会一直看着你。
哦。陆西没放心上，随意敷衍一声。
***
陆西回到班级后，趴回桌子上继续睡觉。
反正课是听不进去的。
结果还没过三分钟，后门传来叩击声。
英语老师不明所以地停下讲课，连着全班同学们一起望向后门方向。
就见敖老师冷着一张黑道打手的脸，朝后排角落的陆西勾了勾手指。
没想到纪年一语成谶。
陆西心里有些烦，但遇到这么顶针的老师也没办法，他撸了把额发，起身往外走。
陆西出门后，英语老师接着讲课。
纪年面前竖立着一本英语课本，视线却慢慢瞟向了窗外。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陆西此刻的样子。
陆西站在敖老师面前，耷拉着脑袋，侧脸看不出情绪，又懒又倦，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不知道敖老师说了什么，陆西很不情愿地点了下头，抬手挠了挠眉毛。
敖老师训了有五分钟之久，纪年就这么看了五分钟，他看着陆西由面无表情，再到不耐烦，直至烦躁，又转变为无奈，最后变得生无可恋
看来已经被敖老师磨平了棱角，心如止水了。
纪年乐开了花，一手握拳抵着唇，忍住没在课堂上笑出声。
纪年。
就在这时，英语老师叫他起来。
纪年回神，一秒钟收住表情，看向前方。
这题你来答。英语老师目光怀疑地看着他，一手朝后拍了拍黑板，问，选什么？
纪年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因为恰好漏掉关键知识点，面对一长串的句子，毫无头绪。
纪年从头到尾将句子扫了眼，想了想，破罐子破摔，平静道：我选西。
什么？英语老师以为自己没听清，道，C？
这时，挨完了训的陆西从后门进来，低着头，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百褶裙的裙摆两边都撩起了，十分不拘小节。
纪年看着黑板，又重复了遍：选西。
英语老师没好气，翻翻白眼道：别调皮，舌头捋直了！
陆西这时恰好走到纪年身后，他听到纪年说：老师，没调皮，我选西，陆西的西。
陆西心里嗯？了一声，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纪年的背影。
什么鬼？
英语老师及全班同学不约而同愣了愣。
过了两秒，不知道谁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接着，全班响起此起彼伏的起哄声。
哦~~~选西陆西的西！
别吵！别吵！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努力控制场面，结果很快就被全班同学的声浪盖过去了。
陆西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被所有人以暧昧的目光盯着，心里不自在。
他又看了眼纪年的背影，校草同学似乎尤其厚脸皮，纹丝不动。
三番两次被纪年当着全班的面招惹，陆西是真的想捶他。
陆西回到自己的座位，刚想趴在桌子上躲避众人的视线，敖老师的那张脸霎时间浮现在脑海里。
他忍住了没趴下。
选西！选西！选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