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纶将玻璃杯重放在台面上,杯子几乎震碎,里面的温水泼溅出来。
你他妈是不是逼我动手?纪柏纶脸色阴沉得可怕。
纪年咧了下嘴角,轻笑着嘲讽道:你也只会这一招,不如打死了,一劳永逸。
隔着一张料理台,父子二人对着目光,一个压不住火气,一个不遗余力地火上浇油,硝烟一触即发。
恰在这时,隔壁楼梯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有人往楼下来了。
纪柏纶和纪年同时分神,不约而同朝厨房门口看了眼。
于是,两人之间那根紧绷的弦蓦地松弛下来。
陈姨住一楼,这个时间点能从二楼下来的只可能是陆西。
纪柏纶敛了敛神色,弥漫周身的摄人气势骤然减弱。
他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不太想吓到那个住他家的小孩。
纪柏纶敛下眸光,抽了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低声道:我数三声,你要是不吃药,我陪你在这儿耗。
三
哗啦!
纪柏纶抬头。
他一声还没数完,药盒就被对面拿了过去。
就见纪年掀开其中一格的盖子,在手心倒出药,利落地抛入口中。
纪柏纶还从未见他这么不拖泥带水过。
下一秒,陆西走进厨房。
纪年刚来得及把药盒塞进浴袍口袋里,同时端起桌上的玻璃杯,看向陆西。
醒了?纪年微笑,淡定自若地喝了口水。
喉结明显地动了动,暗暗把药片吞下。
陆西还有些睡眼惺忪,他穿着松垮的衣衫,揉了揉眼,站在门口看了眼纪柏纶,又看了眼纪年,最后目光被吸引向料理台上的奶油蛋糕。
饿了。陆西声音尚有些哑,自觉地朝蛋糕走去。
他晚间没吃上饭,硬是被饿醒的。
陆西一口吞下蛋糕,脸颊鼓胀胀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看向纪年,道:你家有绿药膏吗?
干嘛?纪年笑了笑,道,要用?
房间里大概有虫。陆西拉开一边领口,歪着脖子展示给纪年看,淡淡道,被咬了。又微微侧着眼看纪年,问,有药膏吗?能消炎就行。
纪年看着陆西暴露在空气中的肩颈,短暂地沉默了。
纪柏纶在一旁重新倒了杯水,刚准备离开。
听说房间里有虫,他皱了下眉,以为是宅子里的防虫工作疏忽了。
作为有洁癖的人,他有些无法容忍。
纪柏纶不经意间朝陆西投去一瞥。
就见少年扒开的领口下,果真有两个红印子,一个在柔软的肩窝里,一个在精致的锁骨上。
不过那红痕又跟寻常的蚊虫叮咬不太一样
纪柏纶眯了下眼,细看。
陆西肤色泛着莹润的白,因此留下的痕迹异常醒目,两厢一对比下,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色情味道。
纪柏纶握着水杯的手倏地收紧,黑沉的眸子看向纪年
虽然他经验谈不上丰富,但该懂的秒懂。
他就说,家里怎么可能有虫。
纪年脸红了个彻底,在对面纪柏纶质问般的视线下抬不起头。
他连忙把陆西的领子牵上去,遮住痕迹,清清嗓子,道:有,回房间给你找。
陆西神色恹淡:哦。
一旁,纪柏纶沉沉叹气一声。
他摘了眼镜扔到台子上,闭上眼,低头揉了揉眉心,心中万匹羊驼奔过。
最后,纪柏纶缓了缓心情,站正身,端着水杯离开。
大叔。陆西这时叫了纪柏纶一声,拿起桌上的眼镜,递给他,提醒道,眼镜没拿。
纪柏纶回首看了眼,神色镇定:不要了。
它脏了。
陆西:??????
纪年:
***
纪柏纶离开厨房后。
陆西把眼镜放回料理台上,仍在状况外,道:你父亲怎么了?
没事,更年期。纪年看了眼桌上的蛋糕,转移话题,问,要不要吃点热乎的?
陆西舔了舔唇上的奶油,道:有什么?
纪年一笑,拉高浴袍的袖子卷起,走向身后的冰箱,道:你想吃什么?
陆西挑了挑眉梢,侧坐在高脚椅上,撑着脸颊想了想,说:面。
纪年在冰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包意大利面扔到台子上,问:这种可以吗?
陆西不挑,点了点头。
里面要加什么?纪年继续找配菜。
陆西道:随便。
你还真好养活纪年轻笑,又拉开冰箱底部的零度保鲜室,拿出一盒生鲜牛肉。
土豪家的冰箱里应有尽有。
陆西看着纪年翻出来的西蓝花,西红柿,芹菜,薄荷叶,好奇冰箱里是不是藏了一个养殖场。
纪年找出想要的菜后,堆在厨房中央的料理台上。
他看向陆西,道:好了。
嗯。陆西瞄了眼菜,还挺丰富。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有所动作。
陆西觉得气氛沉默得稍显诡异,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劲。
他一抬头,就见纪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亮闪闪地看着他,像是很期待似的。
陆西慢慢坐正身,道:你什么意思?
纪年把菜往陆西那边推了推,笑道:菜都给你找齐了。
陆西总算反应过来,道:你让我做饭?
那纪年先前还一副要动手下厨的架势
要不然?纪年眯着眼笑,没皮没脸,道,我又不会做饭。
深觉上当的陆西:
陆西盯着纪年看了半晌,接着,拿过一旁的蛋糕盒往台面上一拍,没好气道:吃蛋糕吧你。
***
牛肉切成条后,倒入油里爆。
厨房里响起刺啦一声。
陆西最终还是下厨了,一边炒菜,一边烦躁。
不久前,纪年牵着他的衣摆轻晃,可怜兮兮地说想吃面的时候,让人无法拒绝。
能不能离我远点?陆西拿着锅铲,抽空向后顶了一拐,不耐道,不做饭的别碍事。
可我也想学嘛纪年小声道,站远了看不到。
陆西微侧过脸,道:想学站旁边去点,行吗?
纪年将下巴抵在陆西肩上,拖着尾调嗯~了一声,表示拒绝:会被油溅到,我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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