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后,纪年开了飞行模式,把手机放到了一旁。
纪年在黑暗中看着陆西,自己却毫无睡意。
今天是禁闭期的第三天,纪年本该呆在房间里,但他看到了肖瑞洋发来的信息,西爷想你,便再也忍不住了。
凌晨的时候,纪年算好陆西和肖瑞洋都该睡着了,翻窗,离开纪宅。
他准备去学校看一眼陆西,不惊扰任何人,然后再回来。
可没想到会撞见那样惊险的一幕
想到这,纪年不自觉将陆西抱紧了些。
纪年今晚本来要走。
但陆西一问,他就说不出口要走的话,便这样留了下来。
实际上,纪年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任性,他的情绪随时会出现跳崖式的转变,现在回家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他现在抱着陆西了
不愿意撒手了。
纪年沉默地闭上眼,丝毫没有睡意,内心里怀揣着对明天的不确定性。
***
再次醒来时。
陆西觉得纪年像变了一个人。
纪年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脸色苍白依旧,面前摊着一本书。
可十分钟过去了,他却没翻动过一页,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发呆。
因为昨晚闹得玩,所以今早起得也晚。
洗漱完毕后,陆西看看时间,现在去教室能赶上上午第四节课。
陆西刚洗过脸,额发微湿,他拎起书包,掠了眼一旁的纪年,见他还是呆坐着,没忍住,道:喂,不走吗?
过了两秒,纪年才像是听到他说话一般,迟缓地眨了眨眼,木然地嗯了一声,道:你先走。
陆西随口一问:有事?
纪年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下眉,眼底闪过烦躁:嗯。
陆西将手机充电线拔掉,塞进书包里,漫不经意地说:要给你带饭吗?
纪年湛黑的眼眸倏地发沉,一手默默地攥紧,像是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要吗?没听到答复,陆西又问了声。
刹那间,弦崩断了。
闭嘴,好吗?纪年突然道。
陆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偏过脸看向纪年。
纪年同样看向陆西,如果细看,能发现他的咬肌在细细地颤动。
纪年尽力稳住音调,没有竭斯底里,对陆西冷然道:出去,关门,谢谢。
陆西看了纪年半晌,什么都没说,神色淡淡地转身走了。
接着,嘭的一声。
宿舍门被甩上,响彻楼道。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补感谢名单)
第114章
陆西走后。
纪年急喘了一口气,看着紧闭的房门,沉甸甸的泪珠子也掉了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明知道不应该那么对陆西,但就是控制不住。
纪年本就心烦意乱,现在赶走了陆西,心里更是难受和自责,其中还掺杂着对于自身无能的愤怒。
垃圾。
什么都做不好。
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连面对最喜欢的陆西也不例外
让人厌恶去死吧。
纪年咬紧了牙,低低地发出像是嘶吼又像是呜咽的声音,压抑到了极点。
他一手捏皱了书页,随着手上不断攥紧,刺啦一声薄脆声响,纸张扯碎了。
那声响就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牢笼里野兽扑跃而出。
纪年刹那间失了控制,将那本厚厚的原版书扯个粉碎,纸张锋利,在他手上划拉开细小的口子,就见修长苍白的手指上,不一会儿就渗出了丝丝血线。
但纪年满不在乎,甚至觉得还不够。
内心里的痛苦如深渊不见底,逼得他不得不做点什么更痛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书撕了个粉碎。
纪年起身,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墙壁上,一下接着一下,都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粉白的墙壁上渐渐印上了几点血印子,并且越聚越多。
纪年不遗余力地摧残着自己的手,可身体上的痛苦并不能缓解心理上的煎熬,整个人反而愈发显得脆弱无助。
就见他脸色苍白,眼眶红透,湿漉漉的眼睫低垂着,抽气吸气间都带着轻颤。
纪年在心里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为什么这么没用?
纪年清晨浅眠了几小时后,一醒来,整个人就被一种巨大的昏蒙晦暗所笼罩,心境低落到了极点。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
如果在家里,纪年会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在床上躺一天,什么都不干,只是任自己陷在情绪里,静静地下沉,不需要任何人帮助,也不想要任何人打扰。
可今天纪年在学校宿舍,身边还有陆西。
纪年强迫自己起床,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坐在了书桌旁,慢慢疏解着自己。
他以为能撑过去。
后来陆西起床了。
纪年余光里瞥见陆西走来走去,听到拖鞋蹭着地面的声音,龙头打开的水流声,换衣服时的窸窣声响开始无法自抑地焦躁。
任何响动无疑都是对他纤细神经的一种挑衅。
同时,他又时刻担心自己会在陆西面前暴露出什么,可越是如此担心,整个人越是心烦。
纪年最终还是向深渊妥协了,只希望陆西别理他,直接离开,就当看不见他,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可陆西并没有那么做。
陆西说出第一句话时,纪年还能应付。
陆西紧接着问出第二句话,纪年内心里突然产生了极度厌烦的情绪,甚至是觉得陆西聒噪。
后来就冲陆西发了火。
纪年把陆西赶走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孬,情绪也更加不稳定了。
纪年不断击打着墙壁,直到手痛到麻木,失了知觉,才停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随后面目昏沉地朝浴室里走。
纪年站在镜子前,微微弯着背,打开水龙头。
少年身形背着窗外的光,如同一幅色彩阴郁的抽象油画。
他正要将破损的手伸进水流间,余光里却瞥见一旁架子上有什么在微明地闪光。
纪年面无表情地看去。
一把锋利的刀摆在玻璃上昨晚肖瑞洋留下的。
纪年看着那把刀,陷入了一阵恍惚。
他有一个念头长久地潜藏在心底,此时此刻禁不住地冒了出来。
纪年再回神时,刀已经在手上了,正对着自己劲瘦的手腕和小臂比划。
血滴在洗手盆洁白的瓷砖壁上,绽开朵朵暗红的花,又被水流裹挟着冲走。
纪年近乎痴迷地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有种轻松解脱之感。
他把刀口滑向手腕内侧,缓缓切开了一道口子,血液蜿蜒着流了下来。
可正当纪年执着刀准备压下去时,脑海里蓦然闯入了遥远缥缈的声音
什么?你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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