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纪年拎了下一边裤管,在陆西座位旁单膝跪下,把牵绳系在陆西的手腕上。
陆西半抬起手,不自在地晃了晃,看向纪年,莫名道:干嘛?
纪年笑了笑,霎时间,眉眼如冬天落下的初雪一样温柔,道:别的小朋友都有这个我的小公主也要有他松了松绳环,调整个位置,仰起脸看向陆西,别说我不宠你。
陆西的心脏怦然了两下,脸上也慢慢升温,蔓染开的绯色比腮红还好看。
纪年维持姿势不变,看了陆西半晌,纵然他心潮澎湃,很想亲吻此刻的陆西,最后也只是用指尖轻扫了下陆西的手腕内侧。
纪年起身,回到一旁位置上坐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看着街对面的剧院。
很快,服务生端来了两人的饮料。
纪年拿吸管戳了戳橙汁,吸了一口,以冷静的口吻道:去年七月一共有两名受害者,其中一个女孩就是魔术师的表演助理,不过发生那件事后,她退到了幕后这个杂技团只有旅游旺季才会来岛上,一年两次,也就是说,那女孩并非岛民。
陆西道:你的意思,那人的目标不限于住在岛上的姑娘?
他在不断增加风险系数。纪年道,最安全的是对岛上的姑娘下手,其次是不定期来这里工作的女孩,她们跟这座岛都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出了事也不便声张既然前面几次已经得手,他一定会信心大增,感到得意,所以,这次他会换一个更危险的群体,从中挑选对象
陆西立即意会,道:游客?
纪年点头。
陆西先前还对计划保持怀疑,觉得自己不是岛上居民,应该不会被强l奸犯列入范围,但经由纪年这么一分析,陆西才觉得他们的计划有可能成功。
怎么确定范围?陆西问。
纪年用指尖沾了杯壁上洇出的水渍,在桌上画了四个大小不一的圈,一环套着一环。
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绝大多数犯罪嫌疑人都会选择区域性作案。纪年道,越靠近住处的地方,越会被他们视为舒适圈,因为他们熟悉周围环境,有利于掌控局势,一旦发现风向不对,也知道往哪里逃匿但是随着作案娴熟起来,心态也更为稳健,犯罪嫌疑人会以住处为定点,不断向外围扩张舒适圈
陆西看了眼桌上的水渍,仍有些不解地看向纪年。
就像这家伙,从第二次开始,他的作案地点就不断往外扩张。纪年指了指最小的那个圈,道,他每次来海岛,不一定住同一家民宿或酒店,但住处一定在这一片区域内,也会在这一片频繁活动,如果换地方,意味着重新熟悉环境,他没那个耐心,也没那个警惕性。
陆西问:所以我得去这里勾引人?
纪年看向陆西,真心道,哥哥,别用那两个字,会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绿。
陆西:
两个少年正交谈着,这时,一旁传来稚嫩的女童声音:
爸爸要气球
陆西和纪年同时偏过脸看去,就见露天咖啡厅的围栏外面,站着一个穿鹅黄色羽绒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此时正扒着父亲的裤腿,藏在后面,眼睛红红的望向陆西腕上系着的小黄鸭。
那眼神,既委屈又气急败坏,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小女孩的父亲无奈,把女孩牵到身旁站好,好笑道:刚刚卖气球的叔叔不是说了吗?今天卖完了,得明天才有,我们明天早点来买,好不好?
哼!小女孩举起小拳头砸了她父亲一下,嘴巴瘪瘪的,眼泪汪汪,道,要气球!爸爸坏!
眼见女儿就要撒起泼来,男人无比头疼,赶紧把小女孩抱起来,准备强行抱走。
要气球!!!小女孩气得尖叫,小腿乱蹬。
好好好,去别的地方找找。男人先妥协着。
现在就要!小女孩不买账,一看就是被家里娇惯的。
见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男人神色窘迫,不经意跟陆西对上视线后,抱歉地笑笑,又看了眼陆西腕上系着的氢气球,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些恳求的意思。
陆西突然产生了一种如果不把气球交出去,自己就是街头恶霸的错觉。
陆西在女孩和女孩父亲的盯视下,最终不得不摘下了气球。
谢谢姐姐!小女孩破涕为笑,还被她父亲抱着,欢天喜地地牵着氢气球玩。
这多不好意思男人略显局促地笑笑,随即客气道,多少钱?我给你吧,总不能白
二十。陆西言简意赅。
白拿拿男人倏地闭了嘴,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表情都愣了一下。
他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了一声,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掏钱,道:应该的,应该的,谢谢你啊。
父亲抱着女儿走远了。
陆西回到座位旁。
纪年正一手撑着脸颊,看到陆西回来,不高兴地噘了下嘴,道:你把年年的宠爱给别的女孩了哼,坏人。
陆西把二十元整钞拍在纪年面前,淡定道:你的宠爱,收好。
纪年掠了眼钞票,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把二十元揣进口袋里,叹气道:哥哥,我以为你是赠送,没想到是转手卖你有考虑过小黄鸭的心情吗?
陆西瞄了眼纪年,道:什么心情?
纪年揣测着道:那只鸭子一定在想duck不必,duck不必。
陆西:
好冷。
***
逛了圈海岛北边的小镇,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纪年和陆西启程回去。
回到冬令营所在的地方,陆西先去柳思逸的住处换装。
纪年则回去,准备今晚要做的菜。
陆西沿着斜坡往上走,走到柳思逸所住的院子,却见暮色昏暗中,一人正抱着脑袋,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
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
两人甫一对上视线,都有些沉默。
那人是曲峰。
陆西看了眼院子里,道:找柳思逸。
还没回来。曲峰一反平常的嚣张气焰,低着头,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陆西不理会,径直要朝里面走。
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别进去。曲峰突然如此说了一句。
陆西脚步顿住,看向曲峰,感到莫名。
曲峰抬起头,抹了把脸,下了好大决心一般,道:这宅子里不干净。
陆西朝一旁瞥了下视线,心道:神经病
他权当没听见,继续朝院子里走。
可就在经过曲峰身旁时,陆西不经意间一瞥,看到曲峰挽起袖管的手臂上,有个鲜红的印记。
看到那个印记的瞬间,陆西心里咯噔了一下,呼吸都停了。
即便现在光线昏暗,陆西还是看出来了,那是一只鲜红的机器猫。
陆西好半天回过神,迟缓地眨了下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哪来的?陆西也不进门了,就背靠在门框上,看着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