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酌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了。
脑海里下意识就浮现出一个面孔。
林酌悬在门锁边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转身打算离开,里面的人却忽然打开门。
林建业穿着居家服,睡眼朦胧。他看着门外的林酌,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讶。
看着林酌转身准备走,他有点着急地拉住林酌的手腕:你还要去哪里?
林酌很快甩开男人的手腕:别碰我。
话音一落,林建业这次竟然真的松开了。
自从前段时间,林酌坚持住在学校拒绝回老宅,并且断绝了和自己的任何交流后,林建业就没有再见过林酌。
他不是没来这套房子里找过林酌,只是林酌似乎是故意躲开他,周末也很少回来住。
要不是房间里还有林酌时不时放回来的衣服,他差点都以为林酌失踪了。
好,好。林建业摊开手,抬眼看他:我不碰你,但外面很冷,你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我没什么要说的。林酌没有转头去看他。
林建业上下打量了一下林酌,看着他衣物单薄,试探着问:你是回来拿衣服的吧?
爸爸不管你现在住在哪儿,也不管你拿了衣服要去那儿,只要你开心,我也不再强求你的去处但是最近天气冷了,你该拿的衣服还是拿着,别受了冻。对了,衣服还够穿吗?零花钱还够吗?不够爸爸给你转
不用。林酌淡声打断,林建业今天这样他有点不太习惯,忽然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拿了衣服就走。
他推门进去。
冬令营的班车在早上十点发车,他估摸着时间有点儿紧,此时此刻只想拿了衣服行李赶快离开。
林酌进门直奔房间,打开衣柜,随手拿了几件厚实的衣服塞到地上的行李箱里,又到洗手间把洗漱物品清出来。
林建业坐在沙发上,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
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屏幕里的主持人播报,忽然说:爸爸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礼物。
在一边收拾东西的林酌手一顿,没有说话。
林建业很少送他东西,更别说是专门回家来带礼物。
今天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他根本不知道林建业要干什么。
他余光瞥到了旁边桌上喝盛的半瓶红酒,烟灰缸里摁了十几个烟头。
昨天专门推了下午的会,想着来找找我家小酌。林建业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一点沧桑,语速很慢:可你不在,我也舍不得走,在你家沙发上睡了一晚。
林酌以前极力得想要跟自己父亲撇清关系,他没有想到真正听到林建业说出你家两个字的时候,自己心头还是会一凉。
难道不是应该高兴吗?他问自己。
自己一直想要自由,想要一片清净之地,现在这样不就是吗?
小酌。林建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侧着头看他:我知道我亏欠了你很多,但你也要给一个机会让爸爸弥补,不是吗?
我老了,这辈子也不打算再结婚生子,鑫鑫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大可不必操心。他顿了顿,说:但你呢?小酌,你终究是我的孩子,你我密不可分,是永远没有办法撇清的。
你错了。林酌站起来,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在你眼里,我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你的附属品而已。
林建业转过身: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我怎么不可以?我说错了吗?林酌冷笑一声:是累赘时丢开,觉得自己孤独终老时又忙着捡回来,难道不是吗?
孤独终老这四个字仿佛触发了林建业心中的的某个开关。
男人表情瞬间难看起来:爸爸今天是来好好跟你谈的!你能不能
好好谈?您的好好谈就等于哄只狗一样,因为您现在需要我,所以您愿意花时间跟我在这儿耗。您年纪大了,觉得自己该有一个孩子在身边服侍终老了,才想起来我和鑫鑫的存在。
说完,林酌又自嘲地改口:啊不对,恐怕您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鑫鑫吧?现在我妈把鑫鑫护的严严实实,您才又想到我了,是吗?
林酌从来没跟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林建业愣了愣,本以为林酌还是个青春期天天想着玩的孩子,现在才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把自己看的明明白白。
他以前觉得自己曾经在林酌身上留下的伤疤,总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痊愈,毕竟血浓于水,再怎么狠心的孩子也没办法完全割断这一条纽带。
孩子嘛,总是哄哄就好,哪里有真正记恨父母的呢?
但现在他明白,林酌在某一方面,真的跟他非常像。
比如,分析事情时不带任何感情的利弊分明。
那你想要怎么样?继续留在这里?不认我这个爸爸?林建业靠在沙发上,环视一圈:你的学费,房子,娱乐花销包括你身上穿的衣服,哪件不是我的?别人家的孩子有这么好的条件?你拿着我的钱在这里指责我,课本里的忠孝礼义廉耻是白学了?
话说完,林建业连带着咳嗽起来,弯身捂着胸口。
忠孝礼义廉耻,字字清晰,似乎在不留情地敲打着他的胸口。
林酌站在原地,突然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跟别人起冲突的时候,有人指着他骂些不堪入流的粗话,他也能毫不受影响把那人摁在地上摩擦。
他虽玩世不恭,但也没有十恶不做,规规矩矩十几年教育让他被这句指责攻击地内心有些不安起来。
小酌,我知道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林建业慢慢靠近,语气又重新放缓:是为了妈妈,不是吗?
林酌怔了怔,想要否定:不是
林建业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转念又说:不只是为了这个,或许还因为你的那个同桌?
林酌顿时难以置信地抬头,警戒地向后退。
他本以为这段时间已经躲过了林建业,这时候却才发现可能并非如此。
林建业在商业界中驰骋这么多年,控制欲和自负感强到让人害怕,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忘记他想要达到的目标。
你们的关系有些不一般,是吗?林建业笑着问。
想着林建业在过去的时间里,可能在以某种方式了解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叶闲都纳入目标范围,林酌就一阵头皮发麻。
他握紧拳,指尖一点点掐着掌心,眼神很暗:你离他远一点。
林建业似乎是找到了突破点。
生意场上那些妖魔鬼怪他都能对付,更何况是林酌。
到底是个孩子,未经历世事,能守护的也就那么多。
他抬手想要拍林酌的肩膀,手举到一半又停住,语气缓和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去找他干什么?你才是我的孩子。
爸爸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不一般,对你妈妈和弟弟,对这座城市的所有所有,都很舍不得,但这一切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总是让我做事情考虑别人,那你自己有考虑过吗?
林酌没听懂这段话里的意思,有些茫然地抬了抬视线。
林建业叹息一声:我其实一直都没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妈妈曾几次三番地让我把你带走。
林酌盯着他:你为了让我跟你走真是什么慌都编的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小酌,非让我把话说到底吗?林建业说:你真的觉得你留在这里,会唤起你妈妈的什么美好的回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