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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师兄终成受(重生 修真)——余梦丹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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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魔最后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沈孟庄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大门,心中突然空荡荡的。突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落在沈孟庄身前,吓得他后退数步。

沈兄沈兄!是我!

待看眼前人的模样,沈孟庄惊喜万分,嘴角几乎快咧到耳根,笑道:钟兄!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心中既惊讶又欣喜,沈孟庄上前抓住钟颜的胳膊,在他动作间,脚腕上的铁链叮叮作响,仿佛在提醒他此刻的模样。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铁链,同一时间抬头对视。钟颜满腹疑惑,难以置信写在脸上,指了指铁链,问道:这?你?沈兄你为何?

方才的惊喜瞬间破碎,只有不堪和羞耻在心头回荡,充斥着沈孟庄全身每一个毛孔。他暗淡地低下头,不看看向眼前人,也不知要如何回答,只是徒劳地摇了摇头。

气氛骤然凝固,钟颜不再纠结,开门见山道:沈兄你的私事我不宜过问,今日来找你是为一件大事。你可知魔尊要以暗境三十万活人之魂血祭?

此话如一声惊雷在沈孟庄脑中爆炸,所有的理智与神经瞬间溃散。沈孟庄脚下一软,往后一个趔趄,所幸钟颜扶着他的胳膊,但这一接触,钟颜发现他武脉皆断,修为尽废,诧然惊道:沈兄你的修为!

沈孟庄摆摆手,苦笑一声,示意他不必在意。方才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似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许久都不曾消退。

三十万,三十万大约是十几座城镇,他十年间拼死拼活的心血,就这么被人糟蹋?他豁命从异兽嘴里救下的一条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那个人眼里,不过是他说要血祭便血祭的数字而已?

柔弱的妇女、娇嫩的稚童、孱弱的老人、想大展身手光宗耀祖的年轻人,所有人、所有生命,都在尽力活着。在他眼里,都是同等的绚丽惊世,此刻就这般卑贱?卑贱到弱者就该死,就该永世为奴?他拼命救下的人,他不惜抛弃所爱要救下的苍生,他曾言死而后己的天下人,如今,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工具?

他不甘,即便此刻他身若浮萍,已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他也要尽力一试。他不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三十万人在一夕之间被抹去,他不能坐在这里,麻木地听着遥远的哭声。这不是他,这不是那个说要为天下人之安乐,死而后已的沈孟庄。

但是该如何做?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

沈孟庄头晕目眩,脑袋嗡嗡响,浑身虚脱无力,扶着木桌缓缓坐下,嘴里低声嘀咕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脑中飞速回想有关的对策,沈孟庄双手紧紧握拳,浑身不受控地战栗。脸色愈发苍白,仿佛浑身的血液全部涌上了头顶。

眼前画面飞驰,师尊站在他面前叮咛教诲,说了些什么呢?

耳边的话逐渐清晰,沈孟庄突然站起身,猛地冲向一旁的梳妆台,拉出抽屉慌乱地翻找。脚腕的铁链缠成一团,铮铮作响。抽屉里的东西全被他扔出来,钟颜走过来欲帮他找。

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地嘀咕,沈孟庄此刻全然不顾地上的狼藉,拉出所有抽屉倒在地上,胡乱摸索,终于在一堆杂物中摸到一面有铜钱打造的铜镜。

沈孟庄拍拍上面的灰尘,递给钟颜说道:当年也有魔物在暗境抓人开阵献祭,我师尊派我下山,给了我这面铜镜。只要你找到阵眼,伺机将铜镜投入阵中,然后以内力打开铜镜里的烈焰,便能破阵,同时重创开阵之人。

接过眼前铜镜,钟颜仿佛接过大任一般,神情严肃,眼神坚定看着沈孟庄,说道:沈兄,你还是钟某心中的沈孟庄。

沈孟庄只轻声一笑,似苦涩似欣慰,却有无法为外人道的辛酸,轻声道:但愿吧。

两人拱手一礼,在钟颜转身欲离开之际,沈孟庄突然叫住他,似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他肩上一般,郑重其事道:一定要成功。

钟颜同样郑重地朝他颔首应答,随后消失在门口。

仿佛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沈孟庄踉踉跄跄地走回床边,侧身一倒,沉沉睡去。又是那个噩梦,少年在眼前嬉笑,转眼便消失不见,身体忽而被大火吞噬,一眨眼又掉进无尽深渊,周遭没有天光,没有任何生的气息,他的身子扔在下坠,不停地下坠。

三日后,石阶城内,三十万活人被黑雾围困。魔界大军整装浩荡,暗傀、三首岐婴、长邪落在屋檐两侧。一声骇人嘶叫,血蝙蝠从天际俯冲而下,黑雾在屋顶汇聚,陆清远从雾中缓缓现身。

地上所有魔军齐刷刷跪地高声呐喊暗夜无疆,长夜圣光,地面上的百姓吓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仍有几个抱着侥幸心理的人望着屋顶上黑袍威严的陆清远,大喊道:魔尊大人,您不是救世主吗?您曾经救过我的,现在求您大发慈悲吧!

啊。陆清远漫不经心地回应,黑袍在身后飞舞,华冠生辉,耀眼夺目,是啊,本座来当救世主了,你们很快就能解脱了。

真的吗?魔尊大人是救世主,一定会放了我们的!

仰头睥睨脚下跪地求饶的众人,陆清远嗤之以鼻,信手一挥,只见黑雾紧紧交缠,众人脚下悬空,浮在半空中。所有人凄声哀嚎,响彻天际,万人痛哭,当哭到长城,却哭不动陆清远的心。

钟颜、孟青阳、冷山岚等人藏身于竹林间,伺机而动。

突然天际黑雾骤然汇聚形成一道庞大漩涡,似无底黑洞,要将众人吸进去。所有人仰头看着这道漩涡,仿佛要被送进恶魔的血盆大口中,四肢挣扎着、尖声惊叫着。

三十万人距离漩涡愈来愈近,陆清远抬起右手,死印红光骤闪,印记沿着胳膊缠绕指尖,一道诡魅红光从指尖穿透云层。突然惊雷轰隆,漩涡中电闪雷鸣,红光刺眼。

就在这时,钟颜抓着手里的铜镜,贯入内力径直扔进漩涡中。三人合力打开铜镜里的烈焰,熊熊道火长绵,燃烧着黑云,在天际大放异彩。

霎时黑云崩裂,铜镜回身一旋,烈焰如离弦之箭直逼陆清远,贯穿他胸膛。登时口吐朱红,吓得周身众魔纷纷拥过来大喊尊上。

指腹揩去嘴角的血迹,陆清远扬手说道:无妨。

烈焰消逝,铜镜敛光隐匿。三十万人也随着消失不见,钟颜等三人见事成遂赶紧离开现场,前去寻找众人踪迹。

看着消逝的铜镜,陆清远心中怒气渐生。那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何人所有,他比谁都熟悉。

又是他,又是他!为何他总要阻拦他,为何他总要与他过不去!为何他不能乖乖听话,为何他又要帮其他人对付他?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仍是如此。他就这么讨厌他吗?他就这么喜欢欺骗他吗?

所以那句心甘情愿是假的,说要永远护他疼他也是假的,说要和他过平凡夫妻生活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十年前是假的,十年后仍是假的。只有他还和傻子一样信以为真,所有人都在骗他,只有他当真了,只有他是真心的,十年前是,如今亦是。喜欢就是喜欢,无法收回,但是喜欢,就可以这般随意践踏吗?

此刻心头有千万把钝刀,在一刀一刀割他的心头肉。失望、愤怒、烦躁,全都占据陆清远的理智。心里的怨恨比方才被烈焰所伤更痛,更加折磨他毫无防备的真心。

双手紧紧握拳,浑身发抖。陆清远低着头,眉眼阴冷,眼神幽暗如黑夜之鹰,杀人于无形。黑雾愈发浓重,陆清远猛然一挥袖,转身消失在黑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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