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娘的丈夫早年痨病去世,只有一子伴着,当许大娘不得不去做活计时,整个许家就有点空荡荡,只有受伤的儿子许贺在。
莺哥与许贺说过几句话,然后请着何玉轩坐下。
何玉轩先是检查了许贺的眼睛,然后发现在强光下,实则他的眼睛还是会有反应的,但是他体内的经络被瘀血压迫,便造成了这个后果。
他心里有数后,便开始给许贺把脉。
何玉轩诊断期间,许贺似是有点紧张,忍不住冲着刚刚有声音的地方说道:莺哥,你找的大夫莫不是骗子吧?他本意是要开个玩笑,但是话语中紧绷的弧度足以看出他的紧张。
许贺是个高大的男子,躺在床上眼睛很是无神。说话时又隐约带着瑟缩,似是失去了视力让他很不适应。
莺哥大怒,他没料到许贺会说出这般话。
他是特意为了厨房大娘才会朝着何玉轩开口,不然这事便是落到他自己身上,莺哥都不会说半个字。
何玉轩摆手,阻止了莺哥想要出口的话语,慢悠悠地说道:你这瞧着不仅是被人打了,打之前还摔了一跤吧。
许贺微愣,下意识攥住了被子,强笑道,啊对,当时磕到了后脑,才会被人给逮住空子。不然以着许贺人高马大的模样,谁能够真的背后套他的麻袋。
何玉轩从小药箱里取出了一包东西,翻个身,我检查下你后面的受伤情况。
许贺依言而行,但心中忍不住惴惴不安。莺哥算是怕了他这张嘴了,连忙给堵住,许大哥,你是和谁结了仇吗?
许贺的脸埋在软被上,粗声粗气:估计是陈家的人搞得鬼。
何玉轩一边慢慢摸过去他后脑勺是否有肿块,一边听着许贺的抱怨,我们原是官营冶铁所的人,后来朝廷允许民间开采铁矿后,陈家的发展就快速了起来。我们自然是赶不上他们,但也有些老客在。只是这些时日,陈家似是不满足
战争是一个巨大的搅碎机,不管是钱财人命工具皆会大量地投入。
陈家怕是看中了这个时机。
不管是燕王府的人也罢,朝廷的人也罢,如今最是需要兵器。兵器是用什么打造的?当然是钢铁啊!
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而当初留存下来的那批冶铁所的人自然而然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冶铁所只有提炼铁的能力,炼铁则不是你们的范畴吧。何玉轩说道,他已经摸到了硬块,指尖正顺着硬块的大小转动。
我们自是没有,但是官营放开后,我们也能接私活,官家的名头偶尔总是比陈家好使一点。许贺语气里还带着点自豪。
然莺哥方才因为许贺的话还有点生气,那你还被人套麻袋?
许贺哼了声,让我逮住是哪一个小子
然后再和人干架,这一次直接丢了命,让你母亲孤家寡人一个?何玉轩语气淡淡,两指已经捏起一根长约一寸有余的锋针。
你许贺有点着恼,何玉轩却按着他的肩膀,别动!
何玉轩厉声之下,许贺有点僵硬,后脑突然好似被叮了一口般酸软,许贺感觉是被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
许贺有点发软,手脚使不上劲。在眼睛看不到的时候,那种恐慌感让人紧张害怕。
莺哥在旁看得清楚,何大人每一针的间隔不快,但是下针的速度快准狠地插入浓密的头发中。许贺已经完全不敢动了,甚至还能感觉到每一针的酸痛。
大人,大人,你这是在干什么人高马大的许贺瑟缩起来也有点好笑,莺哥帮着说道:许大哥你还是别说话了,免得影响何大人下针。
许贺哭丧着脸僵持着不敢动,生怕这一针给他扎出来好歹。
何玉轩停手时,许贺后脑扎着近十根锋针,从风池穴起,顺着他瘀血的位置下针,此举意图通过针灸放血。
莺哥瞧着那浓密的头发,忽而好似闻到了略带腥臭的味道,定睛一看,那后脖颈蜿蜒流下了几道血丝。
何玉轩起身从小药箱里取出了笔墨纸砚,先研磨了墨水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始写药方。此前的大夫判断并未出错,当开活血化瘀之剂。
莺哥从许贺那里得知了药方,取来给何玉轩看了几眼,他当即揉皱了自己写了一半的药方,按着这位老大夫的方子去开方便可。原先请来的老大夫判断很精准,开的药剂也很得当。按着这方子来,或许持之以恒也能恢复,只是到底少了针灸后,速度会慢许多。
大人怎么知道是位老大夫?莺哥好奇地说道。
何玉轩慢吞吞地说道:从字迹的力气和习惯都可以看出来,既开得出这药方,不该不知可行针,但若是年岁限制,会影响到行针的精准。
七老八十的岁数,便是何玉轩也不敢动手,生怕戳出个好歹来。
时间流逝,过不多时何玉轩便给许贺起针,然后用白布擦去血污,配合着老大夫的药方,一日两服,三日后我再来给你行针。
许贺这会脑子已经转过来了,忙不迭地想要起来给何玉轩磕头,却被何玉轩按住了肩膀,你好生歇息着,莫要乱动。
他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慢悠悠的语气带着抓不住的飘忽,凡事莫要争强好胜,你母亲未必不知道。
许贺脸色一僵,眼睛看不见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流露出的后悔彷徨都清晰可见。
何玉轩离开许家时,莺哥低着头跟在他身后,大人,我又做错事了。
何玉轩摆摆手,不在乎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您刚才说许贺,是因为这事不似他说的那般,和他毫无关系是吗?莺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何玉轩拎着小药箱走得和个小老头似的,颔首道:确实如此,许贺的性格争强好胜,光是刚才的对话便能看出来。他与陈家的争夺绝不是他所说的这么简单,你说他是被套麻袋然后被发现我看未必,他身上的伤势都不算严重,最为严重却是头部。
背后下黑手,冷不丁一抽冲着头去的,都是要人死。
冶铁所何玉轩漫不经心地捏起衣襟上掉落的叶子,眉眼间含着淡淡的笑意,这倒是巧了,他不正是愁这事吗?
莺哥瞧着何玉轩却不是回府的方向,而是拐了个弯往邻街的方向去,走了没几步就被小摊贩给吸引住目光,流连忘返了许久后,又慢腾腾地往前走。
莺哥看着好笑,大人今个儿怎的不买了?
何玉轩回忆着扁扁的钱袋子,长叹一声,赚钱养家的速度比不上花的速度啊
莺哥有点茫然,他记得每月燕王府也会照发俸禄给何大人才是呀?
回府后的何玉轩痛定思痛,决定这后面几日除非必要,莫要出门了。
合理正当地给自己寻了理由,何玉轩把杂书收起来搁置在医书上,然后整理了一下小药箱的东西,把今天行针的锋针都清洗过,然后发现糖丸子只剩下一颗了。
好事成双,既然只剩下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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