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不好,太累,裴燃不舍得周野这么累。
但最后裴燃没说什么。
周野已经是个很成熟的人,他偶尔的幼稚与不管不顾应该被放起来妥善保管,而不是摊在青天白日底下拿来做纠缠。
老板做事儿的时候不说话,这点儿看着倒跟陶安有点儿像。
但两个人还是挺不同的,一个是酷,一个是淡得懒得讲。
字母弄起来比海螺时间还要长。
要设计,要画得好,还要避开衣服扯着不让擦。
最后弄完的时候裴燃看了眼效果。
真挺好看的,像是艺术或者说本来就是艺术。裴燃笑着把钱付了。
玩儿得开心。老板接过钱的时候说了一句,RAN。
裴燃笑了笑,这种街面上的人基本什么都经历过了,不至于这点儿眼力都没有。
今天是很好的一天。裴燃笑着说了一句,这是他从之前那个翻译那儿学来的当地问候语,祝你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周野笑了下。
裴燃偏过头正好看见了。
被他漂亮了一下。
笑什么?走回街上的时候裴燃问了一句,哪句话听着这么开心,回头我多说两句。
没什么。周野笑笑,就是开心。
裴燃看着他,说了句那就行。
快十点了。周野看了眼时间,去喝点儿酒?
裴燃笑笑,说行啊,喝点儿啤酒,这个点儿了喝啤酒最舒服,不用撑着劲儿,能放松。
没找之前那家酒吧,这儿酒吧挺多的,风格也都不一样。
之前那家偏向于休闲,现在这家就是有点儿赛博朋克的意思,老板看着年轻,挺二。
要了两杯啤酒坐下,也是一大杯,这边儿的人喝酒都用很大的杯子装。
等会儿估计回去了也睡不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玩儿。裴燃问了一句,看个电影呗,连声音带字幕全英文,可能还能睡会儿。
周野笑了笑,看了眼边上。
街头的歌手在唱歌,唱的旋律有点儿偏向乡村。
唱首歌吧。周野说,就在这儿。
裴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笑说行。
周野当然不可能跟那两个小年轻一块儿拿着话筒唱歌,周野的性格跟这个行为相比不太行。
那太放纵而张扬,周野不是那样的人。
他就想唱首歌给裴燃听。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都有点儿太适合。
唱首什么歌?裴燃笑着问了一句,想听首中文歌。
周野点点头,拿了手机出来放了首伴奏。
伴奏的声音很轻,周野的声音也融进了喧嚣里。其实唱的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了,民谣还是情歌都只是表现的手法,这种异国他乡里的乡音从爱的人嘴里唱出已经很快乐。
让人感觉到满足。裴燃想起来之前网上疯传的所谓幸福感。
有点儿小确幸的意思在。
裴燃笑了笑,跟着哼了几声调。
两个人就坐着唱歌。边上是挺多喝酒的人,讲话的声音不算大,但连在一起还挺吵,有点儿闹。
对方唱歌的声音不太听得清,但声音就响在心里,还挺好听。
唱歌累了就喝酒聊天,聊完天就接着唱,分不清是谁先起的调,心动的感觉有点儿像酒精过敏。
特别浪漫的感觉在里边儿。
裴燃想了想,把啤酒喝干了之后又倒了杯水。
周老板。裴燃对周野举了举酒杯,酒就不喝了,敬你一杯水。敬明天敬过往都太空了,就敬你一份现在,祝你现在开心。
周野笑笑,没说话,拿了杯子碰了一下。
冰啤跟水在空中隔着玻璃撞了一下。
过去的事儿存在,你觉得不舒服,那就尽力往前看。裴燃笑着说,我在这儿,你燃哥在这儿,哪也别担心,也别怕。想说的时候说就行,压力不用大。
之前的事儿没完全说透彻。周野看着他,顿了顿说了一句,里边儿还有些话没说完。
裴燃嗯了声,安静了听他说话。
小时候他们都没缓过劲儿,其实总结一下也简单,太爱我妈。周野喝了口冰啤,把酒杯放在一旁,后来我哥也长大了,想补偿,在意得有点儿过了,干涉太多。
听着有点儿像叛逆期的少年抱怨父母管得严。
但周野不会。
他说的过了,就是过了,起码触及到了每个人不能被触碰的防线。
多的周野也没再讲,但裴燃能感觉得出来。包括之前洪涛来的时候那些忌惮和语言,向邵衡他爸打听他的警告和测验,这些好像都在体现。
周迟一直在干涉和插手周野的事儿。可能过了度,可能成了某种克制不了的瘾。
总之不是一个正常的哥哥对弟弟该有的关心。
这事儿没法安慰,没用,只能靠自己。
但裴燃还是心疼得不行。
周野看了眼裴燃,笑了笑,说了句没事儿别担心。
说出来也是想让你放心。周野说,怕你多想,想的东西没道理。
裴燃说了句谢谢我周老板体贴。
去趟沙滩吧。周野站起来说,这会儿里边有点儿热,出去吹吹风。
裴燃知道他想掠过这个话题,笑了笑说了句好。
这是怕给他压力,裴燃知道。
酒吧到海滩还有一小段距离,路上走的时候裴燃又哼唱了几句,周野低头看着手机,又抬头看着裴燃笑。
唱的歌有点儿不着调,像山里的野红梅。
酸胀里边儿带点甜味儿。
这就有点儿像永远了。周野说了句,感觉能一直这么下去。
那就永远这么下去。裴燃笑着说,永远这个词儿最近被提到的频率有点儿高,我挺开心。
怎么说。周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过了喜欢说这个词儿的年纪还在使劲提。裴燃笑了笑,这就是真太喜欢了,不然这事儿做不出来。
能提。周野笑笑,喜欢就行,不分年纪。
裴燃没再说,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海滩边上。
还是之前的那块儿地,这会儿海线已经有点儿往下退了一大块,海滩的颜色有点儿深浅不一。
裴燃蹲下来扒开了一小块儿石块,在上面按了个手印。
一起?裴燃问了一句。
周野坐在裴燃身边,也往沙上按了一个手印。
裴燃看着这俩印子笑了笑:有种感觉,想做的事儿都做了,一切都能好。
已经是最好了。周野说,其实从除夕那天起,就都在变好。
所以这会儿是在感谢相遇吗。裴燃乐了一下,挺纯的,我们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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