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昨晚。钟絮没有回答苏羚木的问题,只是说,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就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话,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我会自首。
苏羚木瞠目结舌。
他酒后乱.性,上了一个有待考据的直男,他原本以为自己要坐牢,但对方却说他才是受害者。
苏羚木懵了。
为什么很久之后,苏羚木才开口,我们俩都那么急着要去自首坐牢啊。
钟絮:
神经病吧。苏羚木两眼发直地站起身说,你,你说这事儿搞的,我得回去补个觉,我感觉自己现在没法好好思考。你先去上班吧,别去搞什么自首不自首的听到没,晚上回来,我们再好好掰扯。
钟絮点头:好。
钟絮看向苏羚木:对不起。
苏羚木面露难色。
这要他回答什么,没关系吗?可是前天晚上他真心有被舒服到,加上钟絮这小子,除开直男身份,他也不是不喜欢。以至于第二天除了强烈的愧疚,苏羚木甚至咳,反正假如这事儿真的是钟絮主动,他并不觉得自己亏了。
你去上班吧。苏羚木最后说,我们晚上见。
第六十八章
钟絮没走几分钟,方适也收拾好出了门。
到学校时才六点过,没开门,保安给他留了个缝进来。
方老师今天那么早啊。保安说。
方适点点头: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保安说。
方适没多说话,打了个招呼就往实验楼走。
身后的保安一边锁门一边嘀咕:这不还没到八月吗,怎么又那么早来。
实验楼一般九点开工,这个时间的校园里,只能看到几个在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
方适有实验楼的钥匙,扫卡进门后直奔实验室。
他们院长是个有野心的人,在申建国家重点艾滋病疫苗工程实验室。
三年前方适被挖到医科大,也有这层原因。
这里的仪器设备,足够让懂行的人舍不得离开。
对于方适来说,这是第二个能够让他完全放松自我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九点过,实验室陆续来人。
方适是他们院的大老板之一,他有专门的实验室,也能接到活,实验室里不仅有他带的博士与硕士生,也有一些其他的老师跟着打工。
方适自从帮忙代课之后,来实验室的时间就变得很碎,陡然见到他那么早就出现在实验室,搞得几个学生看到他时都吓了一跳。
老师你今儿挺早啊。刘宁南凑过来。
恩。
我听保洁阿姨说,您今天六点过就来了。刘宁南说,咋的啦,是之前有啥出差错了吗?
没。
没您来这么早干嘛。刘宁南看出方适表情不耐,有点怂了,小声逼逼道,黑眼圈都出来了。
别吵。
好勒,我马上就干自己活去!
刘宁南在方适面前转了圈,回头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摇头,表示老师今天心情不佳,不易上前打扰。
方适偶尔会这样,沉默寡言一心科研,只要没课,一大早就出现在实验室,待到深夜才离开。
就好像要拼命追赶什么一样。
但是科研赶是赶不出来的,特别是做疫苗,做病原研究,都需要花长时间一点点攻克。
奇怪的是,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每年八月,也不知道咋了,今年才六月份就开始发疯。
每次方适进入这个状态,刘宁南他们都特别怵。
平时他们如果有出错的地方,方适要么骂两句就放过他们,心情好还会提点提点,而方适进入发疯状态后,他们只要出错,方适就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把数据还给他们。
明明没有被骂,却比被骂要可怕得多。
但方适进入这个状态,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对刘宁南他们来说,每年方适醉心科研的时候,他们能学到的东西,几乎是平时的十倍往上。
而且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学术上的问题,都可以立马找方适问,只要是方适会的,他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读研究生之后,遇到什么样的导师纯属看运气。
方适是他们圈内年轻一辈的大.佬人物,年纪轻轻就是教授,在学校还有自己的实验室,酷爱做科研写论文,他每年学生收得少,但是都在认真教,也不藏私。
刘宁南他们一届的同学什么样的导师都有,甚至还有特别忙,几乎见不到人影,只能靠师兄师姐带的。
方适也忙,但不会不管他们。
而且像他们这样每年有一个月时间,导师直接手把手教,简直是上天的宠儿,被羡慕嫉妒的天选之子。
就是今年的天选来得有些突然。
当天晚上他们在实验室待到九点,被方适赶回宿舍。
老师你还不走吗?刘宁南问。
方适摇头。
你都站一天了,还没吃晚饭呢,休息一下吧。刘宁南说,方适早上六点过就进实验室,中午就花了一小时吃饭休息,到现在几乎干了十四个小时。
嗯。方适说。
老师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刘宁南说。
不用谢谢。方适挥手,快回去休息。
虽然每年都搞那么一次,但刘宁南还是很担心他们老师。好在方适每天都有锻炼身体,至少体力跟得上。
刘宁南几人和方适告别后,实验室就只剩下方适一个人。
方适仰起头扭扭脖子,长长舒了一口气。
明天上午下午都有课,没机会继续宅实验室,今天他想多待会儿。
刘宁南他们不清楚,对于方适来说,比起和甲方打太极,或是去教室给学生上课,他最喜欢的还是沉浸在实验室里的时光,让他一整天在实验室里他都愿意。
至少在这里,他只用专心到一件事情上,不需要思考其他。
方适有实验楼的钥匙,他想在这里留多久都可以。
再次抬头时,外面已经黑透。
褪去装备,方适摸出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消息,只有桌面孤零零的11:37提醒他,一天又要结束。
他已经快四十个小时没睡觉了。
睡不着,也不敢睡。
一闭眼就想起杨羽凡最后看他那个眼神。
所以早上才会六点过就到实验室,忙碌可以让他暂时遗忘这些。
他知道逃避是很差劲的行为,可是他忍不住。
这不是他第一次逃避。
方适捏住鼻梁,长时间不睡,加上在实验室站了一天,让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比疲惫。
而且一出实验室,那些他试图躲开的纷扰,又瞬间冲进他的脑海。
他做了错事,他又做了错事。
他为什么老是做错事。
明明不想这样的。
方适难受地看着手机桌面,在逐渐归零的阿拉伯数字下,是他和杨羽凡在电玩城拍下的合照。
杨羽凡笑起来特别好看,标准的一排八颗牙,每次看着心里都特别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