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公子不必再白费气力,如今蛊市上,早就买不着血痨蛊了。
那在何处可以买到?
蛊市上售卖蛊虫的小贩略略思索片刻,摇头不语。
荆舟没再逼问,而是看了眼他的摊子:老板,如今什么蛊最好卖。
小贩这下又乐意说话了:自然是情蛊,去年年底几位中原的蛊商来收购情蛊,一口气买了一千只,不到半年,他们又回我这里订了三千只,供不应求。
荆舟淡然的哦了哦:你家情蛊效用多长?
小贩:一只能顶三月,比别家的长些。
荆舟琢磨了一下:那一年得用四只呢
顿了顿又道,老板,情蛊还有货不?
小贩来了兴致:有,新近又产了三百只。
荆舟:我都要了。
好嘞,我给您包起来,小贩欢喜,又八卦问道,两位公子是要自家用呢?还是转手卖出去?
荆舟没个正经道:一半一半。
说着看向少年,少年笑了笑:别一半一半了,你家老三也不差这点钱,这些情蛊你留给我得了。
小贩一边给他们打点蛊虫,一边笑嘻嘻的:我猜两位公子用不上,都生得这么好看了,哪里用得着情蛊,拿去中原市场上卖,能赚一大笔钱,要不是我嫌路途远懒得折腾,早自己去卖了。
荆舟将他的话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付了银钱又问道:老板现在可知,到底去哪能弄到血痨蛊雌虫?
蛊贩叹气:哎,你们为什么偏要那个?血谣宫被封七八年了,即使真弄到血痨蛊雌虫,也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折腾还赔本。
荆舟:也是答应了一位老顾客,拿了人定金,不好不办事。
蛊贩略略一思索:这样,你们再往南走,到狱城碰碰运气,据说那里什么蛊虫都能弄到手,不过狱城城如其名,能待那的都是狠人、恶人和半鬼半人的,你们要去,就要做好回不来的心理准备,虽然富贵险中求,但赚了钱也得有命花是不是?
多谢提醒,请问如今狱城城主是谁?
荆舟也略略听闻过巫南国禁地狱城,狱城有个别名,人间鬼域。
鬼域住的是鬼族人,而狱城住的是比鬼更可怕的人类。也正因为弱肉强食难以立足,城主之位更迭频繁,外界人难以实时知晓。
蛊贩看他们冥顽不灵不听劝,只得叹气答道:曲九折。
是荆舟没听过的名字。
闻言,不动声色的少年面上闪过一丝波澜,荆舟捕捉到了,当场没说什么,谢过小贩拿了情蛊就离开了。
走不远,荆舟道:你知道这个曲九折。
略有所闻,少年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眼里渗着寒意,曲九折,当年鬼族女子和人类修士的私生子,身上流着半人半鬼血统的杂种,后来亲姐姐嫁给了鬼王,他就馋上了鬼主之位,大概十多年前吧,和祁决争夺鬼主之位失败逃出鬼域,没想到如今竟然名字也不换,坦荡荡的在南疆当起了城主。
荆舟听完,捋了一阵才明白。
曲九折,原来是鬼主祁决的亲舅舅啊。
第29章狱城
一路上,荆舟还打听到,即使是如今的狱城,血痨蛊雌虫也只有城主手上还仅存一些。
这位鬼主舅舅,战力如何?
少年歪着脑袋略微思考片刻:据说战力不怎么样,脾气和手段却讨厌得很。
不应该啊,战力不行的话,如何与祁决争夺鬼主之位?
那会儿祁决还小不懂事,况且曲九折玩阴的,勾结祁决的鬼侍联手对付小鬼主,当年要不是祝衍,小鬼主恐怕早凉了。
少年说这话时,眸中尽是森冷寒意,他垂下眼睫避开荆舟的视线。
荆舟却也没深想,很务实的点头:好对付就行。
少年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反正都是要去狱城拿雌蛊虫的,要不你顺手把曲九折也解决了?
说得很轻松的样子。
荆舟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又打什么主意呢?
少年撇了撇嘴,理所当然道:祁决是我杀父仇人,曲九折是祁决小舅舅,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我不应该打杀了他的主意吗?
荆舟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可对方又能自圆其说,他只道:此行我们以取蛊虫为主,旁的,我尽力。
我们家荆宗主可真是一点惩恶扬善的正义感都没有,少年迎接着荆舟的视线,充满挑衅的调侃,行吧,我信舟哥哥所说的尽力。
荆舟知道他那点激将的小伎俩,不以为意:我这叫量力而行,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好了。
他不是原主,并非正义感爆棚不自量力往前冲的白莲人设,当然一切以完成任务为重,旁的风险尽量避免。
少年笑了笑:舟哥哥这性情,倒真是,令人喜欢。
他们继续一路向南行,越是往南毒瘴越重,他俩口中含了避瘴的清玄叶,生活在巫南国的百姓早习惯了各种毒,已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越是往南,百姓嗜毒的特质就越明显,他们甚至把蛊虫毒虫当做调味料,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除了当做食物药物毒物,蛊虫运用到了巫南国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就连入画的墨汁衣服的染料,都是彩蛊制成的,据说色泽鲜艳明亮,且永不退色,荆舟稀奇的看着巫南国的风土人情,深感有趣。
少年把玩着手中彩色墨块:舟哥哥,你画功如何?
很不行。荆舟如实回答。
少年便转向卖蛊墨的小贩:老板,你认识手艺好的画师不?
卖墨的老板自然认识不少画师:小公子想要画什么类型的呢?我都认识些。
画人像的,价格好商量,越快越好。
好嘞,我这就给您去问,稍等。
说着老板给他俩倒了杯凉茶,便去找画师了。
荆舟纳闷:你要画像?
嗯。
为什么?
舟哥哥不会画,我不得找人画啊?
要来干嘛?
自然有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少年总是这样,荆舟知道再问也是徒劳,就闭口不言了。
卖墨老板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给他们找来了个年轻画师,荆舟与他谈好价格,两人就随画师进了画室。
画师日子清贫,屋子里除了笔墨和床榻,一张用来入画的屏风,就只剩下一笼子可食用的蛊虫了。
少年坐在屏风前,慵懒的用手支着脸入画,荆舟则抱着剑,百无聊赖的靠在与少年相对的那面墙上,两人视线时不时碰到一起。
荆舟一会儿看看屏风前的活美人,一会儿看看宣纸上的墨美人,直觉得耳朵越来越烫。
他忍不住了,转身撩开帘子就要出门,日光透过门帘落在少年脸上,他淡淡问了一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