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原主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季禾心中恐惧,他拼命克制:你不知道,他,他很坏,我真的不想见他。
而且,而且也不一定要我去和他联络吧,我,我太笨了,应该有很多更加专业的人吧,专门谈判的人,肯定比我要合适的多,对不对?他伸手抓住顾宗烨的,极力抑制住声音的颤抖。
别人去可能并没有事情,但他是季海如的儿子,他会杀死自己的。
但顾宗烨不为所动,他扶着季禾的腰,温声说:只是传话而已,会有人教你。
我真的很笨的!我做不好的,我肯定会搞砸的!季禾急了,我不要去,好不好?
他抓着顾宗烨,好不好,求求你了.
室内灯光明亮,照得季禾眼里的慌张无处遁形。
顾宗烨看着他如此抗拒的样子,双眼微眯,目光更加深沉,为什么不想去?
因为去了就会死啊!他不想重蹈原主的覆辙,他隐忍这么久,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为什么还要把他死路上逼?
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季禾只好慌张地说:我,我怕季海如,我真的做不好。
周扬会一直陪着你,顾宗烨沉声说道,他说什么你做什么,不会有事。
万一呢,季禾紧抓着他的袖子,万一有事呢?
顾宗烨低头看他,声音沉静如冰:不会有万一。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仿佛这件事真的不会有任何危险,一切都是可控的,但季禾知道,并不是这样的,他真的会死在这场家族斗争中。
他看着顾宗烨冷静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心中惊慌不已,猛地从顾宗烨怀中站起来,想要逃离这里。
顾宗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威严:季禾!
我不想去啊!季禾拼命拧着手腕,要挣开抓住他的大手,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他说倒最后,尾音竟然带上了细微的哭腔。
顾宗烨没有说话,沉着脸任由他挣动,偌大的室内,只有季禾挣扎时,骨骼转动的微小声音,以及他隐忍的喘气声。
可顾宗烨的力量跟他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哪怕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对方也只会抓的更紧,丝毫不给他挣开的机会。
坚硬的手指捏的腕骨生疼,季禾终于忍不住,眼角冒出来泪花,疼
巨大的力量将他一拉,他又跌坐的沙发上,随后,手上的桎梏松开许多。
顾宗烨低沉着双眼,看着泫然欲泣的季禾,皱了皱眉。
他回答了之前的问题:你是最合适的人。
我哪里合适了?季禾不解,我一点都不合适。
顾宗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懒得再解释,可看着季禾无助又害怕的眼神,又只好耐着性子说道:你是季海如的儿子,他熟悉你,指名要你。
季海如指名要他去?为什么?季禾想不通原因,只知道他去了,就是凶多吉少,忍不住再次祈求道:可我真的,真的不想见他,我不想。
啧。顾宗烨耐心解释一通,季禾还是不听,不禁也有些烦躁,他不懂季禾对季海如为什么如此畏惧,只好沉着声音再次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季海如没胆子碰你。
季禾哪里会相信他的话,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能低着头,固执地说着:我不去。
季禾!顾宗烨用手抬起他的头,声音更加冰冷,你乖一点。
季禾被迫看向他严肃的面孔,漆黑的眼眸里泪光闪动,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顾宗烨心里一阵慌闷,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半夜,季禾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在一艘巨大的船上,阴云笼罩,身后漆黑的海水汹涌翻滚,如同无底的深渊,风浪将船身拍打着摇晃,他扶着栏杆摇晃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勉力站稳,却看见一把散发着冷光的利刀突然向他刺来,他瞪大了瞳孔,看着刀刺破衣服,划开皮肤,冰冷的铁刃分开他的血肉,鲜血迸发,他倒在肮脏的甲板上,最后像垃圾一样,被海水吞吃入腹。
季禾!
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季禾猛地睁开眼。
昏暗的灯光下,顾宗烨正低头看着他,剑眉皱起,眼眸深邃,混杂着一丝震惊和疑虑,但片刻后就消失不见了。
他侧身在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巾,盖在季禾圆睁着的,湿润的眼睛上。
季禾半天没有动静,他笼罩在一片白色中,心脏依旧激烈跳动,而他的身体却动不了,梦里发生的事情,每一帧都是如此清晰,他似乎还在下坠,下面是迫不及待要吞噬他的黑海。
这就是原主季禾死去的场景吗?这就是他的未来吗?
季禾心中有种空洞洞的寒冷。
顾宗烨也没有说话,他坐起来,背脊靠在床头,灰暗的灯光打在他侧脸,照出他清晰坚毅轮廓线条,和他沉思不惑的神情。
黑夜沉默流淌,两人心绪各不相同。
见季禾久久没有动作,顾宗烨又叫了他一声,声音沙哑:季禾。
夜色中唯一的声响将季禾从坠落的感觉里拉了出来,他的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回过神来,但身体依旧无力,他勉力抬起手臂,右手覆上眼上的白色纸巾,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将它拿开。
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他承认自己是个胆小的人,无法接受死亡,更无法接受那样不堪的惨状,他心里空茫,并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这样懦弱的自己。
但双目阖上的瞬间,泪水就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流出,划过皮肤,流向耳际,无处遁形。
顾宗烨皱眉,伸手过去,大拇指重重地阻断了眼泪蔓延,想起季禾刚才在睡梦中说的那些话,心中更加烦闷,此时语气显得不耐烦:不过是和季海如见几次面,能出什么事?
为什么就如此抗拒,梦中都还喊着不要,还说
顾宗烨神情更冷,瞥向季禾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探究。
季禾没有说话,纸巾下圆润小巧的鼻头泛红,开始忍不住地一抽一抽,让人毫不怀疑,被遮住的双眼肯定已经红透。
顾宗烨眉心一跳:啧。
他啪地一下关了台灯,侧躺在床上,伸手一把揽过季禾微微颤抖的身躯,将他搁置在怀中,温厚的大手轻轻抚着他细软的头发,像个还不太熟练的爱人,别扭地安慰委屈哭泣的小恋人:别哭了。
别哭了。
没事的。
你乖一点。
低沉简洁的声音在黑暗中想起,似乎还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仿佛真的是个宠溺的爱人,但季禾知道,这人说一不二,打定主意了的事情,不可能再反悔,他心冷如冰,而自己并不是可以将他融化的那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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