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有这个时间来跟我道歉，还不去哄哄你的男朋友？

季沉脸一红，他们家里人虽然都知道他和顾怀微正在交往，但只有唐菲菲会主动提及和调侃他，想来其他人都还没接受这个事，而只有他嫂子接受得最快，季沉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激。

和唐菲菲通完电话，季沉看了一眼和顾怀微的对话界面，仍然没有回复，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视频。

这回视频响了许久才被接通，而且接通后画面也是黑乎乎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顾怀微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之下的模糊轮廓，却看不清其他。

季沉疑惑地望了望窗外，外面现在是大白天啊，微微那里怎么回事？

他试探地开口唤了一声：微微？

视频里顾怀微的影子有了点动静，之后传来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嗯。

你那里怎么黑黑的啊？你在干嘛呢？季沉好奇地问。

顾怀微沉默了两秒，才慢慢地说道：刚刚在睡觉，拉着窗帘，房间里比较黑。

季沉会意地点了点头，作为一放假就日夜颠倒的人之一，对于顾怀微这种白天补觉的行为季沉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只是道：你还在睡啊？我看你发微博还以为你起来了呢，那微博是你发的吗？

顾怀微声音还有些哑，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嗯，刚醒时看到就发了。

季沉没怀疑，冲着黑乎乎的屏幕笑了笑，那肖总肯定今天要找你谈话了，我跟你说，我刚从东哥手下逃出来，耳朵都快被念叨死了，你突然这么自爆，肯定也少不了经纪人的关爱！

顾怀微又轻轻嗯了一声，季沉也习惯了他的沉默，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是他说得多。

不过原来你是顾家的人啊。

听到季沉的感叹，顾怀微在黑暗中的身影僵了一瞬，直到听到季沉后面的话才放松下来。

你家应该不流行棒打鸳鸯吧？我哥虽然是沈虑，但我只是沈家的外孙，没有钱没有背景的哦，你哥会不会嫌弃我呀？

黑暗中传来顾怀微极轻的一声浅笑，随后是他温柔的声音：不会。

那就好。季沉呵呵又笑了两声，我一会就要回剧组啦，这戏还有一个月不到就杀青了，等我杀青了以后去找你，我们好久没有约会了！

好。顾怀微温声应下，注意安全，别受伤。

嗯嗯，放心放心，我会小心的。季沉欢快点头，挂断前又想着这通视频完全没看到顾怀微的脸，不高兴地噘嘴：你怎么不开灯让我看看你啊，一直都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刚醒，还没收拾

季沉眨了眨眼，没想到顾怀微居然这么注重形象？可他们都在节目里睡过一间房，他又不是没见过顾怀微起床的样子，明明完全不影响帅气啊！

但那边小刘已经在催促他，季沉只好作罢，对着屏幕飞了个吻，好吧，那我挂啦，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季沉匆匆挂掉视频，跟着小刘出门，而此时视频那头的顾怀微才放下一直拿着的手机。

如果顾怀微开着灯或者拉开窗帘，季沉就能看到，他曾经见过的，顾怀微那整洁干净的卧房此刻是一片狼藉，地上散乱着各种不同的书籍、装饰、影碟，似乎房间里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摔在地上，而顾怀微就是坐在这样的环境里，靠着床边仰起头，脸色苍白双眼猩红，而他手上似乎还有不知怎么受伤留下的伤口，正在滴着血。

良久，顾怀微才扶着床起身，一步步走进浴室，开始整理收拾自己。

第81章梦和现实

这一晚顾怀微没有睡好。

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13岁时。

那一天，母亲难得地收拾了自己，穿了一身纯白色的长裙，化着让他难忘的精致妆容，和他印象中陪着父亲看过的一支MV里的母亲一样，高贵优雅美丽，像坠入凡间的天使，让人一眼难忘。

母亲站在他面前，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抚摸了他的头，十分轻柔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是母亲留在他记忆里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他以为母亲的病终于好了，也终于原谅自己了，他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激动得不行，恨不得抱着母亲大哭一场，将三年来所有的悲伤委屈都哭出来，但他忍住了。

他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成熟一点。

因为今天是特殊日子，家里的阿姨都被临时遣走了一天，但母亲起那么早可能饿了，他可以把阿姨们提前做好的吃的温热一下，再叫母亲来用餐，然后再陪着母亲一起听听音乐，再去见父亲。

于是他乖乖地抱了一下母亲，然后进了厨房。

然而等他将饭菜热好端上桌，在客厅却找不到了母亲的身影，他去书房、影音室、健身房，家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没有人。

后来他去了主卧室，母亲三年前就不让他进的房间。

他不敢进去，就在门口敲门，没有人回应，他正纳闷母亲是不是出去了，却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水流声，他的心里突然地升起一丝莫名的慌乱。

他顾不上擅自进卧室会被母亲责骂，推开了门，一步一步地走近传来水声的浴室。

卧室里铺着厚厚的绒毯，他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但他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砰、砰、砰的

一直到他停在浴室门口，这声音仍然没有停下来，似乎还在他耳边萦绕，他这才有些反应过来，那不是脚步声，而是他的心跳声。

他的手覆盖在门把上，但是他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轻轻地敲了两下，然后用特别乖顺小心的声音喊了两声母亲，然而门后除了潺潺流水的声音，没有其他的任何声音。

他疑惑中带着莫名的恐惧，不敢进去，只能一遍遍站在门口敲门和轻声唤母亲。

他不记得他敲了多久，喊了多久，只记得他后来似乎闻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他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句抱歉之后打开了门，然后，就看到了满眼的红色

顾怀微刹那间睁开双眼，从床上猛地坐起。

他没有急促地呼吸，只是很深地喘息了两声，之后就恢复了平静，除了眼里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他完全不像一个刚刚被噩梦惊醒的人，他身上甚至没有出一滴汗。

他默默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撸了一把头发，掀开被子下床，在还未收拾的一片狼藉中重新走进了浴室。

*

季沉赶回了剧组，导演早得知他受伤的事，本还想给他多放几天假，但季沉挥了挥膀子，明确表示自己的手已经没事，只要暂时不拍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戏镜头，其他完全没问题。

考虑到剧组进度确实不能一直拖着，再三确认之后，导演才同意季沉重新复工，不过也因此对季沉的印象好了不少，还调侃季沉复原能力跟狗一样，季沉一听大笑起来，倒也没否认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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