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得只有三号的哭啼。
那侍女身上还穿着喜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盖头早已不见,两条胳膊拧麻花似的摆动着,拼命想要下跪,向邪君求饶。
时雍心里叹息一声,默默将子柔拉到身后,朝邪君笑了笑。
“今日邪君大婚,我见大伙都很是高兴,便想逗个趣。”
邪君满脸冷意,扫时雍一眼,默默走到三号的面前,一双眼冷沉沉地盯着她,手指慢慢勾起她的下巴。
瞧一眼,又回头看看时雍。
“还挺像。”
三号听见他唇边逸出的笑声,心里微微一松,讨好地道:“君上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呀。奴婢只是太喜欢你了,这才会受那贱人的蛊惑。”
邪君捏紧她的下巴,慢声一笑。
“你说谁是贱人?”
三号脸色煞白,摇头喃喃一声,结结巴巴。
“奴婢说错话了。夫人,是夫人。”
呵!
一声轻笑。
邪君突然抬脚,重重踹在三号的心窝上,那侍女退后几步,踉跄着坐在地上,当即哇一声,口吐鲜血。然而邪君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一把抽出侍从的腰刀,哗拉一声,从三号的头顶劈下去。
惨叫声震耳欲聋!
侍女两条胳膊被砍去,身子坐不住,痛得昏倒下去,只留一滩血迹。
邪君摆摆手,“拖下去。”
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命运,可以想象,时雍头皮麻了麻,看了一眼缩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子柔,张开双臂,护着她。
“我任由你处置,你别伤害她。”
邪君看着她镇定如常的脸,沉默片刻,忽而一笑。
“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人。这世上若是少了你,那得多么寂寞?”
他笑盈盈地说着,双眼又眯了起来,慢慢走近,端详着时雍这张脸,露出嫌弃。
“我不喜欢你这模样。来人啦,给夫人备水洗漱。”
时雍脸上的易容膏是用特殊材质做成,一般的水是洗不干净的,可是邪君似乎很懂如何使用,他在水里加了药末,再轻轻搅拌,然后拿着面巾扼住时雍的身子,重重地往她脸上擦。
“乖。洗干净。”
“洗干净就漂亮了。”
时雍脑袋歪开,蹙起眉头。
那些易容药膏很快洗掉,露出她本来的面容。邪君冷笑一声,却不太满意,再次拘了水,拼命擦着她的脸。
“洗干净。再洗干净些,这样才好看。”
时雍一动不动,配合着仰起头,双眼浅浅眯起看他。他端详片刻,终是满意了,转身丢下面巾。
突然,时雍抢步上前,端起那盆水就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他猝不及防,被泼了一头一脸。
水流溅过,那张平平无奇的中年面孔慢慢褪去颜色。
咚!
铜盆落地。
时雍震惊得近乎惊恐。
“是你?”
邪君冷冷看着她,幞头上的水慢慢落下来,滴到他的眉头,嘴上,大红的喜服湿透了,他一动不动,脸上煞气弥漫。
四周安静一片,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邪君却突然笑了。
丢掉幞头,他甩了甩湿发,脸微微转向时雍,邪邪一笑。
“姑姑,意外吗?”
何止意外?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邪君居然是白马扶舟,是那个叫着她“姑姑”的东厂厂督大人?
若非亲眼所见,时雍绝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为什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