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胤为何……”
赵胤看一眼同样吃惊的觉远。
“微臣以为大师之言,不无道理。阿拾确非常人,臣也确实放不下情孽,既如此,离开京师,换一条坦途,也无不可。”
殿内突然寂静。
觉远的手指再次转动起了佛珠。
光启帝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看了赵胤良久,目光复杂而柔和。
许久,他才是一叹。
“你决定了?”
赵胤轻嗯一声,说道:“先帝一生自负,若非信及道常法师的国运推演,也不会出此下策。先帝信,臣与陛下,也应当尽信。”
打从赵胤小时候起,他就是先帝的头号信徒,先帝言,他必依,先帝令,他必从。赵胤从没有违抗过先帝的任何一条命令。以前是,现在也是。
赵胤拱了拱手,“臣愿远走他乡,换社稷一个安稳。”
“阿胤……”
光启帝突然有些心堵。
“你大可不必如此。”
“臣心意已决,望陛下恩准。”
光启帝很久没有说话。
殿内安静得一丝风也没有。
沉寂中,却听觉远突然一叹。
“贫僧记得,先师圆寂前曾叮嘱先帝,切不可感情用事,对小皇子可以怜爱、可以恩宠,可以给予万贯家财,却万万不可给兵、给势、给权。否则,宿命难逆,恐怕最终仍旧要走上兵戈相向的地步……”
皇帝问:“先帝如何说?”
觉远倏而一笑,宝相端庄,满腔感慨。
“先帝说,他相信他的儿子,绝非庸才,不会去自寻绝路。”
绝路?这话让赵炔怔忡了一下。
是指他,还是指赵胤?
随即,赵炔又释然。
无论指的是谁,足以证明父皇对他的信任。以江山社稷相托,也相信他不会对骨肉兄弟赶尽杀绝。
赵胤看一眼觉远:“那道常法师又是如何回答的?”
觉远念了一句法号,摇摇头,“先师什么都没有再说。这些年来,贫僧眼看先帝将小皇子亲自带在身边管教,不仅给权给势,还给兵,甚至以十天干相托,时常觉得唏嘘。不过,眼看小皇子长大成人,并未有负先帝所托,也不枉先师以肉祭法一场……贫僧也是宽慰。”
光启帝长长一叹。
“长辈为我等操碎了心,我等必将不负。”
……
大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将天地裹了一层银装。
光启二十四年的年节,就这样过去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喜事接二连三。
其一喜,定国公府嫡小姐陈红玉“比文招亲”,终于觅得良人。不远千里前来大晏联姻的哲布亲王,也完成了李太后的夙愿,喜得佳人。没有人知道那一场招亲比试里,哲布亲王究竟是靠什么惊世绝艳的答案获得诚国公嫡小姐芳心的,坊间传闻也各有不同。
有人说二人早有首尾,比文招亲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定国公府把他们都耍了。也有人说,陈红玉就是看中了哲布,无论哲布答的是什么,入幕之宾必然是他。当然,也有人说这些人就是输不起,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无论如何,一桩甚嚣尘上的姻缘落下帷幕。
第871章 封王,落下帷幕
第二喜,诚国公府喜得嫡孙,小公爷升职做了父亲,走路都带关风,年节后回到军中,整个人也是意气风发,有心人发生,这位令诚国公头痛的小公子,成熟了、也稳重了。
玉姬产子,狄人族长老前来恭贺。
据说,原是准备了十辆驴车的礼物而来,一听说生的不是尊贵的酋女,而是个赔钱货,长老的老脸当场垮下去一半,驴车也拉回去了一半。
其三,便是令整个大晏朝野,乃至全天下震憾的封王一事了。
……
光启二十四年正月十七。
雪后初霁,冰雪融化,光秃秃的树枝有鸟儿欢快地啼唱。
这一天是年节后的第一天大朝,光启帝在奉天殿召见群臣商议国事。
诚国公陈宗昶当庭请旨:五军都督、锦衣卫指挥使赵胤自小受先帝教哺,如同亲生,数年来为国为民,立下了汗马功劳,尤以光启二十二年抗击兀良汗巴图来犯、青山镇粉碎邪教图谋,二十三年连破四夷馆藏尸案,狼头刺、双生鼓等多起大案,疫症时期更是兼任抗疫指挥,用最短的时间花最少的银钱死最少的人,阻击了疫情,让大晏百姓免于灾难,可谓功勋卓著,理应加官进爵,大为封赏。
陈宗昶一提议,其余几个早已得到授意的人,也纷纷附议。
自从张普一觉倒台,白马扶舟受伤后养伤不出,整个朝堂没有人能与赵胤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