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洗脚好辛苦啊。他弯下腰,凑近桃桃,小丫头,要不你跟我,我一个月给你两千,怎样?
桃桃心想,一盆洗脚水都三千二百八十八了,一个月才给我两千块钱是不是太扣了点!要是少爷知道了不得把你切成八百段丢到长江里去喂鱼?
她盯着那只落在手臂上的脚,被牛奶一泡,浮白得像她在解剖楼里见到的活尸。
如果以前有人敢这样把脚抵到她身上,那下场多半不会太好。
桃桃此刻脑子里有两个人小人在来回拉扯。
头上长着恶魔角的桃桃说:他竟然敢把臭脚放到你身上!干他,现在立刻就干他!就算不能打死也要打断他一半的骨头!
头上一撮呆毛的天使桃桃说:别别别,罗侯说了不能动手!要是害得这里歇业整顿,这些可怜的孩子就没饭吃了呀!
桃桃最终没有动手,她露出职业的假笑,用经典的送宾语气喊道:谢谢光临请慢走
隔壁房间。
林泉坐在软椅上,对面的女客人目光涣散,望入他红色的眼眸。
他盯着对面的墙壁,不,那里此刻并不是一面墙,而是一道透明的薄幕,透过薄幕,他可以将隔壁的一切收入眼底。
男人沉着脸,起身的时候故意用脚掌顶了桃桃一下。
桃桃细皮嫩肉的,那一下在她白净的手臂上留了道脚趾印。
林泉起身,走到女客人面前,声音低沉而蛊惑:你洗过脚了,很满意,你也许还会再来这里,但不会再找我了。
女人茫然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血丝从他嘴角渗出来,富贵从窗口探出一只小脑袋,它朝林泉飞过来,落在他的指尖,满是人性的眼睛关怀地望着他。
没什么。林泉揩去唇边的血渍,只是精神力有些透支。
他将富贵放出窗外,拉开门走了出去。
桃桃虽然被踩了好几脚,但接客第一单十分顺利。
她心想只要努力工作,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提成一万成为这里的头牌按脚师!
她洗手下楼去找婷婷,刚走下去就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她回头,男人上完厕所,非常不雅地一边系着皮带一边下楼:死丫头片子,全都不愿意给我洗脚,还坑我钱,老子明天还来,还点你,看你洗不洗
林泉静静站在男人背后,眼尾绯红,唇边残留着一抹淡淡的血渍。
他看上去温柔极了,如同神话里的谪仙,无法被凡尘的污秽沾染。
可同时,他身上又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暗色压迫,让人想低头、伏腰、不顾一切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桃桃从没见过这样的林泉,她无法理解这两种极端的气质怎么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