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他笑了,满头霜雪般的银发被晚风吹得四散飘摇,他目光如寒锥刺骨,嗓音却温柔如旧:以天地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
他的视线落于穹顶最深邃的暗处,望向那片凡人无法窥见的虚空:这一局,你敢赌吗?
白菲儿、艾琪、孟雨三人合力把昏迷的关风与抬到远离战场的安全地方,又陆续把血湖边还活着却不清醒的同伴抬了过去。
此时迷津渡里一片混乱。
有人依然在血月的幻境中癫狂,有人却因为空色壶破碎而濒临发疯。
一道道漆黑的阴影悬浮于空中,半遮住月亮的光芒,有的黑影逃出瓶后就飞速消失,有的却反身去撕咬地上的村民。
桃桃一人一剑,挡住了柳士忠近乎疯狂的攻击,她拍飞从两侧冲上来的柳行云和娄锋,一脚顶在柳士忠的胸口将他踹到了血湖边。
柳士忠缓缓爬起,背后四株灵脉现出。
空色壶破碎,他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一手结印,一手画符,看样子今天铁了心要把桃桃的命留在这。
桃桃:生气了?正好从没和四株灵师交过手,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敢杀我的人。
柳士忠掌心的印术凝结成形,脱手朝桃桃甩出:去死吧
桃桃扬起桃夭刚要抵挡,身后血湖骤然掀起了十几丈的波涛,血水铺天盖地朝岸上卷来,无数怨灵从湖中爬出,扑在了柳士忠的身上撕咬。他的印术消融于血水,无影无踪,整个人发出了撕裂的痛苦尖叫。
艾琪的眼睛虽然看不到那些超自然的生灵,却直觉到自己似乎坠入了一个科学完全无法解释的异度空间。
她抱紧白菲儿,后者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你看那些人像被什么东西撕咬了一样,这一定是报应,不然为什么我们没事?
桃桃望向血湖,那波涛并不是凭空翻起的,怨灵的出现也绝不在柳士忠的预料之内。
如果他知道血湖这样危险,绝不可能在血月之夜来到它的岸边。
桃桃盯着湖里爬出的怨灵,几百只,几千只多到她数不过来,可这些怨灵的目标十分清晰,只有迷津渡的村民。村人、怨灵,还有空色壶里的灵魂,三者不辨敌我,在这月光之下发疯厮杀,此情此景,比之炼狱也不遑多让。
她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崖,天穹为底色,血月为背景。
在血月之下,她看见男人站在那,他面朝着她与血湖的方向,黑袍翻飞,袍角每一扬起,血湖的波涛也跟着翻涌肆虐。
是他。
他在操控血湖中的怨灵吞噬迷津渡的村民。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痛苦地尖叫、嘶嚎、倒下,血月下的迷津渡脆弱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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