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谢省伸手按住他的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云漠安静地看着他,半晌后笃定地说:没有。
那你把衣服脱了。谢省坚持道。
云漠与他对峙了片刻,最终垂下眼睛,抓住了浅灰色毛衣的下摆。
他把毛衣脱了,里面是黑色的衬衣,谢省上前一颗颗为他解开纽扣。
锁骨露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伤痕。
谢省的手抖了抖,嘴唇抿紧了,那些不安的感觉随着纽扣一颗颗解开,终于落到了实处。
云漠的喉结滚了滚。
他心里很清楚,许多事情,无论怎么瞒都瞒不住,谢省有知道的权利。
就算他再想保护他,也只能护着他在合适的时机知道,而无法永远隐瞒下去。
前面的伤痕不太多,可撞进谢省眼里,已经让他的声音发颤了:哥?
他不确定地叫了一句。
云漠伸手想抱他,他避开了,他把他转过去,看到他后背层叠的伤痕。
不知道是用什么造成的,大概是棍子,不止一次的伤害,旧伤上叠着新伤。
一道道深紫色的痕迹横亘在他背上,有些结了疤,靠近肩胛处的伤疤开裂了,渗出血来。
云漠转过身去,将谢省拉到身前来,小心地捧住他失去血色的脸:别怕,也别退缩,和我站在一起。
哥。不用问谢省也知道这是谁下的手,可是以前,云漠从没有挨过一次打啊?
何况还是下了这么狠的手,他声音怎么也放不稳:是因为我吗?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那些伤疤,可离近了才发觉自己的拳头根本松不开。
云漠笼住了他的手,将他抱进了怀里去。
不仅仅是因为你,他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我这趟回去,架空了我父亲在公司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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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啊?谢省怔了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微微仰着头,脸上的神情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那副心疼还未来得及散去,却又被震惊压了一头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好笑。
你呀,云漠垂眸看着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无声地翘起了嘴角,他低头亲吻他的额头:有你在身边真好,好像连最不容易的事情都变得轻松了。
谢省又是心疼又是难受,被他一笑不由地又隐隐有些生气。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可他的情话又说的那么动听,让他的一颗心忍不住充满了喜悦。
他咬着牙瞪他一眼,故作凶狠地道:不许笑!
云漠回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瞪得溜圆,眼尾微微上翘,像只认真的猫,却又只会让人觉得萌。
他更想笑了,但还是听话地抿平了嘴角,只是眸子中的笑意和爱意变得更加炽烈。
它们交缠在一起,像火焰一样,散发出强烈的光彩,让谢省有点无法直视。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奇怪的台词: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他太想他了,是真得很想把他吃掉,或者被他吃掉也可以,吃掉了就合二为一了,就不会再分开了。
他依恋地把额头蹭在云漠肩头,却不敢用力,只轻轻地将额头贴在他肩头温热的皮肤上。
手则伸到背后,抚上他光裸的背脊。
曾经光滑紧实的肌肉上,此刻布满了粗粝的伤痕。
磨着自己掌心的疤痕,眼睫低垂处肩头到锁骨的深紫色痕迹,每一样都刺得人眼睛发疼。
谢省情不自禁地将吻印下去,如果自己的嘴唇可以把这些伤痕带来的痛苦带走该多好啊。
直到此刻,他还是难以相信,云漠身上这些可怖的伤痕会是原来那个温文尔雅的云叔叔留下的。
一直以来,云家那样的家庭,都是谢省最向往和羡慕的。
云漠很爱他的母亲,也尊敬他的父亲,他们作为长辈也一向支持他的决定。
他们恩爱,团结,什么事情都有商有量的,甚至连大声说句话都没有过几次。
架空权力,挨打
这样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他对云家家庭关系的认知。
指尖沾染了温热的血,他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瞬间站直了身体。
哥,有药吗?谢省的眼睛泛起淡淡的红,声音也染了清浅的鼻音:我房间有,没带的话我去取。
带了,云漠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里走:不用怕,只是一点血而已。
只是一点血而已?
谢省没说话,眼睛却更红了,只一语不发地跟着他进了卧室。
这样的谢省软得让人心里又酸又痒,云漠想哄哄他,但又怕自己真哄了,反而会把人惹哭。
他看了他片刻,状似随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乖乖地趴上床让他为自己上药。
谢省哪里都是软的,连指腹都是柔软的,按在哪里都能让人舒服的要命。
那让人着迷的温软携着冰凉的药膏轻柔地抚过伤痕,让结疤期伤痕散发的麻痒消退了许多。
云漠趴在床上,偏过头恰好能看到跪在旁边那人的细白双脚。
他恶作剧地伸出手圈住了他的脚踝,轻轻摩挲他的踝骨。
谢省怔了怔,云漠却又轻轻地笑了,把人逗得冒了火,凶神恶煞地低声骂:伤这么重,还笑?
云漠含着笑垂低了眼睫,只是牢牢地抓住谢省的脚踝不放。
谢省也不再挣扎,只垂着眼睛认认真真地上药。
他刚开始看云漠伤痕的时候,只觉得既惊又痛,触目惊心,此刻静下心来仔细看的话,却越看越是心惊。
那些伤痕并不是毫无章法的,从下手的角度和力度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准头十足。
有很多道伤痕,在第二次和第三次重复的时候,极为准确地覆在了上一次的伤痕上。
这不像是偶尔为之才会有的效果,应该是应该是熟能生巧?
谢省的牙关咬紧了,以前他有过而不敢深想的那个猜测像一枚尖针般,呼啸着扎进了心脏最柔软的那块软肉上。
他的手指很温柔,声音也很平静,眼神却很冷:哥,叔叔他之前是不是也经常打你?
掌下的肌肉绷紧了,但随即又缓缓放松了。
在最初,他们全家搬到加拿大时,云飞对谢家背叛的痛恨无处发泄,的确将那份恨意转移到云漠身上过。
如果不是云漠把谢省养在家里,爱上他,信任他,在他面前毫不设防,那么这一切也许完全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