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也紧抿唇,盯着试卷,面色沉凝。裴砚没有批分数,把试卷还给辛也,裴砚点着辛也错误的某道题,拿过草稿纸开始演算,穆斯堡尔效应的题,好像之前没怎么出现过。
辛也点头,接过裴砚的笔接着演算。辛也偶尔觉得哪里不对了,就蹙着眉和裴砚争两句,一般都是围绕题目展开的,但辛也的思维跳跃得相当快,而且有时候杂乱无章,裴砚能跟上他的思维方式实属难得,有时候也要停顿一会,然后继续与辛也讨论。
两人花了一些时间把试卷上较难的题都讨论了一遍。有时候总能跳出题目衍生到更深层次的内容上去,所以就会静一会,彼此思考一会,再接着讨论。
偶尔其他同学会转过来看他们两眼。有一次孟平川转过来的时候,还看见辛也拿着两支笔,上下分开,一横一竖。他头往后仰,人半倾斜着,似乎是在模拟宇宙中的某种运动。孟平川没有看明白,但裴砚却伸出手,把辛也的其中一支笔稍微倾斜了下,认真地说:也许是这样呢。
辛也皱眉,看了眼裴砚,又思忖了下,收回姿势,重新埋入草稿纸上,刷刷演算,演算到一半,觉得不对了,就和裴砚争:你刚那个可能性有点问题。然后就把演算过程说给裴砚。
从前没什么人能和辛也讨论问题,一方面是辛也自身的原因,一方面是他人实力差距的问题。以至于很少人真的感觉到过辛也的实力状态。
他似乎对真理有一种过分的执着,千方百计处心积虑一定要想明白一个问题,甚至哪怕一个细节问题,他也会纠结上半天,然后在教参上、题库里,各类书籍里疯狂查找印证,找到他想要明确的答案。
对动物结构的好奇,所以他阅读大量生物学解剖学的书籍并解剖研制了诸多标本采集大量的数据来明确他想要的答案;
对同性恋好奇,昨天读了一天的同性恋文化衍生的文学作品、理论等等。以总结出一套能用于实践的理论指导。
对这世上的未知有执着的好奇心,所以他就拼命看书,来一个个解决他的好奇心。最近心思都在物理上,他就一直在读论文以更深一步构建他的知识体系。他把所有伟大的物理学家的一手论文全部都收集在电子原文文档,一般都是借pad上的电子书软件来阅读和笔记。当然并不是都能读懂,但也算有所收获。
从前他的路径只有书,现在却有了裴砚。裴砚是和他一样的上前百万本书的集合体,是和他一样的具有三维立体的整体性知识构架的人。他原本可能需要更长时间在漫无目的的书籍里孜孜不倦寻找的过程,现在就可以高效地通过和裴砚讨论来得到某些他想要的答案。
如此完美。
讨论完试卷。
裴砚从书包里抽出了一份新的资料。应该是中科大的书。裴砚拿了一册力学给自己,另一册热学给辛也,这套刷题用还不错。
辛也点头。
随即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很少问裴砚在看什么书,一般只会暗自观察裴砚看的书,或者做的题。裴砚也不会问他在看什么书,做什么题。
好像是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
但这种默契辛也精致的脸稍微起了个皱,他并不喜欢这种默契。带着点生分的默契但难得的,今天裴砚把书分享出来。
裴砚问:比赛做几页?
辛也翻着书,兴致盎然:嗯。到几点?
考虑到辛也的身体状态,裴砚说:10点半吧。
11点吧。
辛也斗志昂扬。
裴砚主动提议和他比赛做题,完全地取悦了他。这原本是他喜欢的模式,但现在裴砚明显也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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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56
大约在晚10点半的时候,徐则厚催了一次,说可以准备回寝室了。下面的学生倒是都没有动静,依旧顾着自己扑在题目上。
过了会,孟平川像是只在支撑不住了一样,放下了笔,合上教参。他转过头去,先看了看辛也和裴砚,他们都一心扑在题海里,没有精力□□。他想了想,伸手拍了下身后的江右其。
江右其抬头:怎么了?
孟平川也是感觉江右其在队伍里一向来比较乐观外向,所以想和他聊一聊,于是他问:你有空吗?
江右其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孟平川疲倦又欲言又止的脸色,马上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两人收拾好书包,先后出了教室。
孟平川走在前边,江右其快了两步,走到他的旁边,怎么了,孟平川?我感觉你好像最近不是很提得起劲?
孟平川在最初进入基地集训时,向徐西宁问问题时候,脸庞上明媚求知的神情还近在眼前,但转眼之间,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怏怏不乐,憔悴难挡。
江右其也都看在眼里。
孟平川就近到一个凉亭里,坐下来,江右其跟着坐在他身边。
有些窸窸窣窣风吹草动的声音,但这点零星的声音越发显得有些安静。孟平川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地就湿漉漉的一片。在月光的光线反射下,盈盈的,薄薄的一层。最开始孟平川还没什么声音,但没一会,他仿佛是抑制不住了一样地哭出了声。
江右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想说些什么宽慰人的话,但他平时玩笑话说得多,鸡汤却没怎么有。最擅长说鸡汤的,应该是徐则厚。
孟平川哭了一会,就开始像是自说自话地倾诉起来:我一直都觉得我在一个瓶颈期。我内心里一直觉得我虽然不算是什么天才,但是也不蠢,而且我也很努力。我总觉得我可以的。但事实又一次次地打击,好像要不停地证明我真的不行的。
裴砚说,这世上没有捷径。水滴总会穿石,厚积总能薄发,我也是这么相信的。但是我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是不行的。我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但是到底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我能不能撑得住到水滴石穿的那一刻呢?我要怎么控制我自己不去怀疑我自己的实力继续坚定地坚持下去呢?
裴砚说的都对。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是天才。这些道理他在实践的过程中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实现。那我呢?这些与我而言到底是可以铭记于心的信仰,还是应该加以辨别的毒鸡汤呢?
江右其叹了口气。他觉得孟平川说得都对。他又何尝没有这种感觉呢?但他没心没肺,不会想那么多。
孟平川继续说:其实我觉得放弃也是一种选择。
江右其微微一惊,平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我真的不适合竞赛吧。我只是有点小聪明。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的时候在宿舍熬夜把今天上午徐老师要讲的内容都全部预习好了,我晚上做梦还梦见我下午的测试考了86分。但是今天下午成绩出来的时候,才54分。
江右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有考得差过,也情绪崩溃过。孟平川的状态只会比他更差,他抿了抿唇,说:我其实也会这么想,我是不是不适合参加竞赛,但是这种想法只要一出现,就会无时不刻动摇我学习的决心,但其实只要不去想,不去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就会好很多。你可以不把它想得那么重要,也不把它想得那么复杂,就简单地把它当成是个学习的过程啊。
江右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孟平川好像是听进去了,好像还是没有听进去。但崩溃的情绪总算是收回来了些。
江右其有点儿无计可施,只好出谋划策说:你要不要和裴砚聊一聊?
孟平川想了想,点点头。
江右其说:那我把他喊过来吧。
江右其再次回到自习室里。徐则厚已经回寝室了,倒是剩下四个人都还在学习。陆巷南和沈念念在管自己做题。而裴砚和陈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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