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剧痛像是利刃一样穿透了宁随远的肩关节,几乎将他整个人切割开来!他的手臂以一个非自然的诡异形态猛地垂落,微微晃动着。
青年疼到极致的瞬间失去了惨叫的能力,冷汗泉涌,脸色白的骇人,他薄薄的嘴唇张开,却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的盯着已然陌生的谢尔兹,瞳孔里的震惊和疑惑山崩海啸。
然而谢尔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冷酷的漠然,他和宁随远对视了良久,歪了歪头,深色的眼球上下颤了一下,像是某种机械。
我想,我见过你。他慢慢的说:好朋友。
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宁随远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谢尔兹是真的认出了他。
可咽喉部传来的无限放大的痛苦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末日就要来了。谢尔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好朋友,不该再承受同样的痛苦,我帮你啊。
帮?难道说.难道说.
宁随远的瞳孔剧震!惊惧如冰泉自眼瞳深处迸溅出来。
放开我,你放手.他在心底咆哮着,却发不出声音,咽喉骨在压迫中咔咔的作响,濒临断裂
砰
谢尔兹的身体轻晃了一下,微不可见的往前倾了倾是因为高杀伤力的铯弹从背后击中了他。
铯弹在飞行中剥脱了外面的隔离层,接触到谢尔兹的身体时高速旋转,与空气中氧气和氢气发生了剧烈的燃烧反应,谢尔兹的背上很快被烧出了一个可怕的黑红色的洞。
但谢尔兹很快就重又站直了身体,连一声痛也没有叫,仿佛铯弹伤害的不是他自身的血肉一般。
放开他!男人从硝烟的灰色幕布后冲出,怒吼声随之响起。
几分钟前,收到杨潇讯息的支援队伍冲入安全通道,与杨潇和松平亮成功对接,他们刚刚将人质疏散至一楼,三楼埋着的塑胶炸/弹就毫无预兆的引爆了,整个安全通道的楼梯都被炸断,烟雾报警器狂鸣不止,所有人都在往楼下和出口撤退,唯有季珩在无数的惊嚎和劝阻声中无畏的冲进滚滚浓烟,凭借着超强的肢体力量飞跃而起,够着了四楼断层平台的边缘,咬着牙凌空爬上去。
他的右眼皮一直在不停的跳,他总觉得宁随远会出事!
事实证明他的第六感没有错。
谢尔兹无动于衷,他有些怪异的动了动眼球,脖子仍然没有动,仿佛子弹打中的不是他的身体,而他背上的那个可怕的窟窿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边缘长出新生的肉芽组织,那些淡粉色的肌肉细胞藤蔓一样将伤口封堵住,连着未消融的铯弹一起包裹在其中。
你的守护者来了。他喃喃的说,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透露出一丝空洞:Alpha.你可真幸运。
季珩暴怒:我说放开他!
谢尔兹怪异的笑了笑,倏地松开了手,他显然不愿意与帝国搏斗能力TOP1的季处长有过多的纠缠,黑袍在风中浮动,随着他的高速移动化成了一道幻影,刷一声,他径直从被震碎的落地窗口处跳了下去,消失在四层楼高度的半空中。
第44章
解除了桎梏的宁随远缓缓的顺着墙壁滑落,在墙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一道血痕。
阿远!季珩嘶吼,他顾不上去追谢尔兹,扑上前去将宁随远扶起来,他在上来之前都还没有如此巨大的恐慌感,当看到宁随远的伤势时,他觉得自己彻底被恐惧操控了,手脚都开始冰凉。
青年的浑身都湿透了,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可他身上的那些却不知道究竟是汗还是血,半条手臂奇怪的挂在肩膀上。
季珩,帮我.帮我宁随远苍白无色的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他似乎想要抬起那条脱臼的手臂,但是做不到。
季珩的心脏宛如要崩裂开来,他咬咬牙:正肩关节比较费事,你忍着点!说罢,他扔下武器,一脚踩住宁随远的后肩,另一手拽住青年脱落的手臂,狠狠的向外一拉
咔哒一声,脱位的关节骨在绞拧肿胀的肌肉纤维里被鲜血淋漓的强行拉开。
宁随远像是一条脱水的鱼,整个人都因为剧痛在原地猛烈的弹跳了一下,复又软倒回去,冷汗再次从每个毛孔里疯狂的渗涌出来。
肩关节弹复归位,他张大了嘴喘息,细细的眉峰绞拧着,全身都在发抖。
阿远!季珩急声道:你别怕,我带你离开!
我,我求证过了.宁随远微不可闻的说着,异常执着,他将那条堪堪复位的伤臂缓缓的举起来,腕上的个人终端虚拟屏进入了季珩的视野。
那些人.破坏中枢仅能存活八秒,破坏脊髓连接可以存活七分四十三秒,其余的,都不足以致死.他哑声说。
这些都等回去再说!季珩没有耐心听下去,胸腔里那把燃烧的暗火灼的他疼痛难当,几乎要把他燃烧成灰烬,他一把将宁随远背了起来,三两下用绳索跟自己捆到一块儿,随后走到了落地窗跟前。
我怕没有机会告诉你.宁随远喃喃道,他的语调无限制的虚弱下去,陷入了失血性休克的状态。
这种任务至上的无我意志令季珩恼怒,他无声的骂了一句脏话,借着攀爬的绳索从外墙壁上跳了下去。
这次焦正祥总算做了个人了,搬运来了防坠落的气垫在新纪年百货外面围了整整一圈,不过季珩背着重伤的宁随远也没敢纵身往下跳,他稳稳当当的从四楼的外墙上爬下来,甫一落地就在嘶吼:医务官!
医疗所的救护车辆响起了尖锐的鸣叫,利刃般破开人群,嘎吱一声急刹在路边。
伤员被陆陆续续的抬进去,呼啸着运送往医疗所。
伤员过多,救护车一时运送不及,松平亮便强撑着站在一旁,让受重伤的住民先上救护车。
他低下头,一时有点儿犯恶心,便倾身趴到一旁的栏杆上喘息,顺便从个人终端里传了一条讯息给小甘橘。
他一边发讯息一边回想着这一天,只觉得可笑极了。明明今天拥有那么美好的一个开端.他跟小甘橘约好了上午九点半准时去商场看家具,一来是因为自己的假期难得,二来是因为他们不想等人太多了付账的时候需要排队。
他们两个本来都挑好了沙发和餐桌椅,新家地址也抄给了前台的柜员让服务直接运送到家,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他们都还手挽着手愉快的聊着天呢。
怎么就,怎么就遇上了这种事
松平亮!廖鹏从一旁的人群中冒出头来,大声质问道:小甘橘呢!
啊.松平亮头疼欲裂,侧目看了廖鹏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儿烟来点着了,吸了一口才勉强有气力回答:她回家了。
你确定她安全到家了么?廖鹏厉声重新确认着。
松平亮忽然感到一阵烦躁。他跟甘橘聊天都会非常默契的把廖鹏相关的内容给跳过,因为他们都明白一旦涉及这方面的事他们势必会吵架。
他跟甘橘的目标一向是共同一致的,携手共度完一生,无所谓从前发生过什么,他们只会朝前看,平平安安即是福。
可廖鹏显然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人。
跟你有关系么?松平亮冷冷的回敬道:我和小甘橘之间发生过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过问吧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