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走了没多远,身后有车灯亮起来。
随即车灯闪了闪,碍于这边是禁鸣区,对方没有按喇叭,宋薇薇停下脚步,眯眼望去,就看到自家熟悉的车牌号。
车子在她身前徐徐停下,车窗缓缓降下来,露出宋元琢那张清俊的脸来,“宋宋,你怎么出来了?”
宋薇薇在车停下来前,就赶紧把验孕试纸给塞进了外套口袋里,她微微弯下腰,看着宋元琢,“哥,你从哪里?”
说话间,后座车窗玻璃也降了下来,宋薇薇看到坐在后座的宋母,她喊了一声“妈妈”,“你们这么晚回来?”
难怪刚才她和晨晨在家吃鸡汤小馄饨时,不见其他人,原来他们都出去了。
“宋宋,上车!”宋母把车门推开。
宋薇薇只好坐进车里,宋母握着她的手,打量了她片刻,“脸色比刚回来那会儿要好些,现在还想吐吗?”
宋薇薇摇头,“不想吐了。”
宋母欣慰的点了点头,“我们去了松鸣寺,我和你哥给你抄了一段经文,请求佛祖保佑你身体健康。”
宋薇薇愣了愣,眼圈骤然红了,“妈妈……”
她声音已然哽咽。
她之前还是植物人时,因为宋钰珩的原因,被宋家认回,听说她昏迷不醒那段时间,宋母除了去医院照顾她,就去松鸣寺为她祈福。
“傻孩子,哭什么,回头等你大哥从北城回来,让他安排你做个全身体检,你忽然晕机,我担心是当年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佛要拜,但也不可讳疾忌医。”宋母语重心长道。
她拜佛,求的是心安,倒不是觉得拜拜佛就能让她的身体康健,她还是相信医学的。
“嗯!”
母子三人没聊两句,车子就缓缓驶进宋宅,徐叔立在大门口,看见宋薇薇坐在车里,他终于放了心。
车子停在院子里,宋薇薇率先推开车门下车,她双脚跨出去时,身体微微弯了一下,有东西从她外套口袋里滑出来,她并没有注意到。
宋母倒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东西,她正要叫住宋薇薇,透过车外照射进来的灯光,她看到了包装袋上明晃晃写着的几个字。
她不动声色地捡起那个袋子,塞进了随身的手提包里,跟着下了车。
宋薇薇回到房间,摘了棒球帽,她伸手去摸口袋,打算把验孕试纸拿出来看看要怎么操作,结果一摸摸了个空,她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她着急忙慌的把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口袋里空空如也,她什么也没有摸到,一时脑子里也跟着空空如也。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她回来这一路,试纸会掉在哪里,结果越回想越不安。
她记得她上车前,试纸还在口袋里,下车后也没有掉东西,那就是掉在了二哥车上?
宋薇薇捂脸。
要是让她哥知道她买验孕试纸,那还真是大型的社死现场。
不行!
她要趁他还不知道,去把试纸找回来。
她转身就往门口走,恰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看到宋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弄丢的试纸。
“你在找这个吗?”
宋薇薇:“……”
她尴尬得要在拖鞋里抠出一座布达拉宫,她伸手接过来,羞耻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母倒是没有责备她,“晕机要是孕吐造成的,我就放心了。”
宋薇薇哑声道:“妈妈……”
“你身体不好,测出结果来告诉我,我让容姨给你做好吃的,别因为这个孩子把自己的身体拖垮。”宋母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从得知晨晨患了凝血功能障碍,而他们家无一人能与他骨髓配型,从宋宋决定去北城接近厉柏寒,用脐带血救子那一刻开始,这一天迟早会来。
宋薇薇羞惭的垂下头,“妈妈,我、我是不是给宋家蒙羞了?”
未婚生子,当初他们认回她时,就在江城上流圈层激起了千层浪,谁看到他们母子,不在背后指指点点?
可那些闲杂人等越是对他们指指点点,宋家人越是将他们如珠如宝的呵护着,没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宋母抬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轻拂到耳后,神情温柔,“说什么傻话,生命是值得尊重的,更何况他的到来,是为了救他哥哥,他不该被烙印上什么不好的词语。”
宋薇薇暂时不想和宋母说,就是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们失望。
“宋宋,别瞎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无条件支持你,时间不早了,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起来测了,就告诉我结果。”
宋薇薇倾身抱了抱她,宋母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想让她安心,过了片刻,宋母才转身走了。
宋薇薇怔怔站在原地,她抬手轻抚上小腹,心想哪怕他出生后也没有父亲,但他会出生在一个特别开明的家里。
有姥姥姥爷疼他,有舅舅们护着他,他会健康的长大,没有父亲也没关系。
这一夜,宋薇薇梦里光怪陆离,身后有不知名的凶兽在追赶她,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她几欲作呕。
她好不容易甩掉了的凶兽,却被人从身后猝不及防地推下悬崖,四周鬼哭狼嚎,她望着站在悬崖上的人。
一个衣袂翻飞的男人怀里搂着个女人,女人神情嚣张,“薇薇,寒哥不要你了,瞧,他希望你去死!”
她的心如置冰窟中,冷得她浑身发凉,她看向男人,男人眼神冷漠,自上而下的睥睨着她,“我从未爱过你,你去死吧!”
失重感让宋薇薇从梦里惊醒过来,她瞪着天花板直喘粗气,梦里的场景在她眼前清晰的浮现。
她甚至记得男人说话时眼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逐渐与七年前他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那一幕重合。
当年,他便是用那样看蝼蚁的目光看着她,让她的心一点点绝望灰暗。
她闭了闭眼睛,等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捞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七点多,窗外已传来不知名的鸟雀声。
她放下手机,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搁在床头柜上的验孕试纸,她抿了抿唇,半晌才掀开被子,拿着验孕试纸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