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垂上还泛着点儿粉,但眼神已经被强迫冷静了下来,开始后悔刚刚自己害羞了。
这算什么呀,被那小兔崽子随便一撩就扛不住,脸皮越来越回去了!
而且秋陆心里知道,自己不仅害羞了,还又走神了,陷入了某种熟悉的但又很难捉摸的情绪里。
细细数来,他和方霍认识这么年,曾有过的情绪有很多,但几乎每一种都是摸得着的。
有最显而易见的开心、生气、愤怒,甚至也有嫉妒,吃醋,这些他都是承认的。
可他从来没有跟如今一样,越来越频繁的感受到一种他自己也不太能理解的焦躁感明明他就在自己身边,却偏偏觉得他又有时候很近,又时而抓不住。
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在今天在马场时听见那个娇媚漂亮的女孩子说不止是我,哪个有点权势的不想把自己女儿送到他眼前去,早晚也得在这些人里面挑一个结婚,他六叔的婚礼我还去过,可盛大了!时,突然就被点燃了,于是他没忍住,没拉缰绳,放任那马一蹄子刮坏了小姑娘心爱的粉色骑马装,紧接着就挨了幼稚的报复,马屁股上被甩了那狠狠的一鞭子。
被那脾气暴烈的马驮着飙出去的那一刻,他心情还不是害怕的,而是低落。
因为他突然很明确的意识到,方霍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跟他两个世界的人,而这跟他是否仍然跟自己住在一起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霍或许只是念旧、怀念故友,可是三年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暂别啊,根本就是一道鸿沟,承载了许多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就好比刚刚他看到的那道刺青一样。
秋陆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伤是什么时候受的,为谁受的,更不知道这陌生图案的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但有时候也很小气,具体表现在,当他知道方霍在学校里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的时候,都要生气,还会赌气。
而在这三年间,方霍早已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了和自己没关系的许多回忆,其中的一些甚至深刻到他要把它们刻在身体上。
那可能来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景色、陌生的感情或者陌生的人,但总之都和他秋陆无关。
最好笑的是,如今的他竟然除了暗自嫉妒的发酸以外,别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当面问他吗?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问这种问题呢?
三年时间过去,和脸皮一起变薄的好像还有勇气,反正秋陆是觉得自己真他妈越活越怂蛋了。
他拧开水龙头,又恶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扑了点水,这才长舒一口气,出去了。
过了几天,秋陆接到一个略有些意外的电话。
当听到那头带点儿沙哑的女声问他最近身体好吗,放假要不要回A市时,秋陆愣了好一会儿。
算起来,他和周秀娟也是好久没有联系了。
周秀娟和他老公虽算得上是好人,但也是市侩的好人,并不是什么圣人。
秋陆刚打工那一会儿的收入百分之八十都补贴给了他们家,算是报答一年多来的恩情,后来他说要上B市打工时,夫妻俩脸上也并看不出什么留恋,只是麻利的拿出自家过年熏的腊肠让他带给侄子。
离开了这么久,秋陆在给C市汇钱时也总不忘了A市那一份,那边拿钱拿的很是心安理得,倒是很少打电话过来问候一句,因此,秋陆在接到这个电话时,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周姨,什么事儿?秋陆问。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起来这不快到你生日了吗,我前几天跟磊磊打电话的时候问起你来着,结果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肯跟我说你现在在干嘛,我说我自己去给他打电话,他还不让,说什么别来烦你周秀娟嗓门一如既往的洪亮,听起来心情不错,絮絮叨叨的说,我这不还是打来了?怎么着了?真是的,那臭小子
扯了一大通,周秀娟终于进入了正题,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我有个老姐妹的女儿,现在也要来B市打工,她今年二十一,比你小不了几岁,高中毕业没念大学,不过长得还可以,最主要的是性格好
秋陆沉默了一下。
他就知道周秀娟不会是特意来打电话提前祝自己生日快乐的,毕竟认识了这么久,周秀娟第一次知道自己生日还是因为给他介绍一个女孩时想起来问他多大了。
秋陆不是很记得自己上回婉拒的时候用的什么理由了,但很显然现在要临时想一个出来也是有难度的,他刚呃了一声,什么话都还没说呢,周秀娟那头就语气一沉,粗声道,你呃是什么意思?不是我说你啊,小陆,你都不小了,上次周姨给你介绍,你说还没这方面的想法,周姨能理解,还不能从第一段婚姻里走出来嘛,可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人要往前看呀
秋陆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周秀娟面前还是一个英年丧妻的痴情男子形象。
而且我把你照片给我那大侄女看了,人家一看,二话不说就答应见面,一点也不嫌弃你是二婚
等等等等,周姨,秋陆干笑道,您都帮我答应见面了?
怎么?周秀娟理直气壮道,我都给那边说好了,你可不能不来啊!我让人姑娘捎了大肠还有土鸡蛋,给周磊带来,顺便给你也带了点,你记得拿。
秋陆。
作者有话要说:秋日常瞎扯于是经常不记得这是自己说过的话陆:
啊?我二婚?
啊?我老婆死了??
啊???这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图案是我?
第56章
周秀娟简直是雷厉风行,没一会儿,对方姑娘的手机号码就发过来了,还说人家下个星期三就到B市火车站,让他和周磊一起去接一下人家。
到了周二的时候,秋陆还在盘算怎么推辞呢,结果第二天下班就在单位门口看到周磊了,这下跑也跑不掉了。
小伙子戴着个鸭舌帽,穿一身黑T恤,整的跟个特务似的,看到秋陆眼神也躲躲闪闪的,看到秋陆出来,有些腼腆的在街对面冲他招手。
秋陆一口气叹了又叹,还是过去了,对他笑一笑,道: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干嘛呢?
也没干啥,周磊摸了摸脑袋,辞职了,换了个工作。
秋陆哦了一声,眼看他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有些迷惑的道:那个什么,我们现在是?
车停下了,周磊打开了车门推他上去,等两人都坐定了,才尴尬道:陆哥,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你那啥,但是我没跟我姨明说!我怕她们老一辈的不太接受,而且你不许,我也不敢乱说啊,所以
上回秋陆做出的只喜欢男人的发言,周磊也是知道的。
好了好了好了,秋陆听着都头大,让他赶紧别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有点郁闷,那你还让她来找我啊。
我没让呀!我给她说了别找你别找你,她哪里肯听啊!周磊顿了顿,今天还专门嘱咐我,说让我过来把你带过去,小梅说是一定要见到你呢。
秋陆无言的看了他一眼。
到了地方后,周磊先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就有点抱歉的道,不好意思啊陆哥,小梅那趟晚点了,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呢,咱俩去旁边等吧,这儿热。
两个人找了个奶茶店坐着了,有店员送了菜单上来,秋陆点了杯金桔柠檬,周磊点了杯全糖加奶霜的黑糖奶茶,秋陆一看就腻的慌。
有些人虽然也爱喝甜的吧,但也不会往本来就是甜的饮品里再一勺一勺怼糖,他咋舌道,你喝这个还加奶霜,不怕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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