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姑娘都不大挑食,涂老幺胡乱点了几个当地的小吃,芥菜疙瘩同萝卜片儿拌的辣丝子,喷香流油的烤鸡架子同烧肉,再并上几个芝麻裹的大烧饼,同一壶爽口提神的绿茶,待菜一齐整,精神同味觉一并活泛了过来,指头末梢的寒气都被驱了干净。
宋十九一面吃一面眨眼睛:“这店里实在太亮,晃得眼睛疼。”
涂老幺寻了一回那姑娘,却见她上了菜又回了上头,竟不见个人影。
阿音笑道:“哪有这样做买卖的,烛火不要钱似的。”
李十一将筷子搁下,伸手替宋十九将碗筷挪了个位置:“坐这头来。”
宋十九“嗳”一声,坐到另一头,正巧笼在李十一投下的阴影里,李十一睫毛的剪影就在她手边,她眨一眼,睫毛的影子便温柔地抚一下她的手背。
她望着李十一的影子,又听见了心底熟悉的回响,令她口干舌燥,呼吸被甜滋滋的红晕烫过,发烧似热热地进退。
她伸着尾指碰了碰李十一睫毛的影子,又碰了碰鼻尖,碰了碰嘴唇。有一种情感,同许多不大好的情绪共生,譬如遮掩、回避、矫情、口是心非、若无其事,可凑在一处,却成了普天之下最香甜的秘密,缓缓滋生,晚晚入梦。
身旁人未尝便醉,她咬一口烧饼,味同嚼蜡矣。
对面的阿音放下茶盏,错落着指头支住额角,在眉心揉了揉,奇道:“这烛火不仅亮,还十分香。”
她素日里爱弄香,嗅觉比旁人灵通三分。
话音刚落,又是一段蝮蛇游走似的幽香,自四周的烛焰中袭来,涂老幺抽着鼻子四处嗅,却见李十一垂下的眼皮动了动,伸手掌住宋十九的后脑勺,略略往自己方向一按,另一手于她身后一推,将一纸符咒拍了出去。
涂老幺呆若木鸡,宋十九在李十一的掌心里转了转脑袋,回头一望,见那符咒悬在空中,一动不动,尾部被风带起来,一下一下地掀着角。
“这是……”宋十九将头往李十一处靠了靠。
“游魂。”李十一以手背反手将那符纸一拍,只听一阵朔朔的风声,也没什么旁的动静,那符纸却掉落下来,在地上烧作了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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