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果自己跟上去有利于警员破案,但他心里挂念着宋远舟,无心恋战,脱困后,立刻往钱特助跑的方向追。
半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往这边赶的便衣警员。
他们都行色匆匆,只来得及互相点了一个头。
江澈边跑边伸手向后一指:在左边那栋。
钱特助体力不支,跑了没多远,在前面歪歪斜斜地走。
一会摇到左边,一会摇到右边,不知道的人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两个醉汉喝醉了酒在赶路。
宋远舟两只脚被钱特助背着耷拉在地上,一拖一拖,看得江澈心惊肉跳。
江澈又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从钱特助的手里接过宋远舟,把他稳稳地托在自己的背上,你快跑,去外面把车开进来。
钱特助瞧了一眼昏迷的宋远舟,和身上因为打架被扯破搞定衬衫的江澈。诶了一声。
钱特助有些脱力,但还是硬着头皮一路慢跑。
路上遇上一个好心的村民,用自家的小毛驴载着他往外开。
***
宋远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被一群保镖追杀,他断了一条腿,翘着脚走了没几步路,就被赶上来的保镖,成双结对地扑上来,按在地上,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奋力挣扎,想睁开眼睛,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布,隐隐透着点光亮。
等他仔细去听,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呜咽的细小声音。
钱特助坐在陪床上,薅病号床头上堆积如山的水果篮。剥桔子一瓣瓣清理好放进一边的小碗里。
你行了,哭得眼睛跟核桃一样,来,张嘴,吃片桔子。
宋远舟勉强听清了周围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被子上面毛茸茸的脑袋。
宋远舟:
我就说,我在梦里差点窒息,原来是你这个小妖精一直压着我的胸口。
接着还没等宋远舟张口呢,就见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抬起来,两个眼睛哭得红红的,吸溜了一下鼻子,张嘴将桔子叼进了嘴里不说,还伸出那截子小舌头挑逗般扫了一下钱特助的手。没出息的钱特助果然被舔得浑身一激灵。
宋远舟:???
不是,你们秀恩都到我床头了,病人还有没有一点人权啊!
宋远舟张嘴:哭得跟个兔子一样,丑死了。
一张口却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这沙哑还难听的声音是谁的?
胡琦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得嘴里的桔子掉下来。黄色的汁液渗进了白色的被单上。
他声音激动,却止不住地抽噎,你你终于醒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埋汰自己:你够了啊,我们都担心死你了,你倒好,一醒来就怼人。
宋远舟想活动一下手腕,发现右手被白色的绷带缠绕,上头一根输液管液体慢慢地流进他的手背。
右脚打了厚厚一层的石膏,被抬起放在了被子上面。
他一动,牵动了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宋远舟拿左手去碰了碰,额头上的伤被细心地包扎好了。
钱特助虽然时不时会小小地吐槽一下胡琦,可这是他和胡琦的情趣,自己说没问题,但别人吐槽那一定是不行的。哪怕是小老板!
小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是你没看到我家老板哭。
钱特助给自家吓坏了.掉了一片桔子的胡琦擦了擦嘴:我们家琦琦这样挺可爱的。
胡琦一口桔子呛在喉咙里:咳咳,你是说,你家老板哭?
胡琦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含着一片新塞进来的桔子,咀嚼的时候像极了震惊眼的小仓鼠,你是说他?居然会哭?你是不是眼瘸了?
宋远舟后知后觉,哑着嗓子问,钱特助说的是江先生吗?
钱特助见他们似乎不信,全部用怀疑且好奇的目光望着他。
他兴头就来了。
他向门口望了望,确定刚刚出去接电话的江澈还没有回来之后。
才低下声音,神秘兮兮地叙述。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了。事情发生在
钱特助想起来那天江澈一眨眼就没了身影,为了避免跟丢老板,钱特助用剩余的力气拼了命的赶。
他到的时候,他家老板正抱着人事不省的宋远舟。
江澈此时双腿跪在泥地里,抱着小老板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常年如无波深井的眼睛通红,而面颊上,早就不知不觉淌满了泪。
那种无声地哀恸,仿佛能传染,那一刻将钱特助的心脏仿佛也有一只大掌将它狠狠撅住。
钱特助强调:小老板,你都不知道你当时的那种惨样,穿着的白衣上面全部都是血,一条腿耷拉着。满脸血污,额头上面还有一个顶天了的大包。就连我的心都要狠狠被揪起。更别说老板了。那眼泪啊,那声音,哭得超级
钱特助还要再添油加醋的说,只听得胡琦虚虚握拳放在了自己的唇边,清了一下嗓子咳。
他会意,猛然转过头。
正对上江澈锋利冰冷的眸子。
钱特助不自觉往后坐了一些,干笑两声以缓解尴尬。
工作都做完了?
钱特助连忙正襟危坐,挺直腰板道,报告,还没有,我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继续。
胡琦也飞快站起来:那啥,我今天还有一场直播,不能鸽的那种,我也先走了。
钱特助颔首:真巧,那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一起走出了病房。
关上病房门的刹那,两个人一起呼出一口长气。
胡琦皱着脸:呼,总算是出来了,那气场,那压迫力。也不知道舟舟到底是和这位怎么相处的,换做是我一刻都待不住。
钱特助:可不是吗?虽说我已经习惯了,但要经常呆在一起,我也会窒息。
江澈在宋远舟床边放着的椅子上面坐下来,握住了他的左手。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床头灯有些温馨,江澈看过来的眼神里裹着温柔,能将人生生看化了。
宋远舟脸色一红。
想起钱特助才刚说起的事,心上酸酸涩涩涌上来,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最后这点情绪好像全部都汇聚到了眼眶里。
他努力忍住滚烫的泪。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自认为还算坚强,即使身上千疮百孔,敌人面前也从不会露出自己柔软的一面,更不会落泪。
但在江澈面前,他却变成了一个爱哭鬼。
他吸了吸鼻子。
江澈握着他的手一紧,站起身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怎么了?是身上哪里痛了?
说着就要去按床头上面的服务铃。
宋远舟轻轻拉了拉两只握着的手。
江澈这才停下来侧过身去问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