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观的悬阁若展翼般挂在半空,其上双崖峰对峙一线,天河覆盖,四下则是峭壁上生满的晴绿挺拔的松竹,风吹来,枝叶摇摆,翠绿一片。
整个石壁,或许是常年被水冲洗的缘故,状若青玉,照人眉宇,尚有鹤巢筑于石壁上,鹤唳清亮,在四下回荡。
置身其,山静而松色上衣,杳然不知岁月。
两个道人三两句打发走回来的牛魔王,勉励几句,让他不要忘了修炼后,就将之打发走,亭只剩下他们两个,于是继续谈论现在天地间最为引人注目的话题:鬼车应劫。
在此时,有水色自上面来,落在伸入悬阁的一截树枝上,霜彩跃上,云气如卷,照出左面道人的样子,他头梳双抓髻,面容俊秀,嘴唇很薄,人看着消瘦,目光一瞥,自然洞彻时空,把西牛贺洲乱石山周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那里,劫气和天运激荡,一黑一金,泾渭分明,如悬太极图,在央,一道宏大妖气冲霄,笔直向上,若狼烟般,再是挤压,稳稳不动。
他捏着灵宝玉如意,声音平缓,道,“鬼车身为洪荒异兽,错生于此时代,还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晋升到此等境界,委实可怖。如果不是卷入西游劫数,妖族未尝不能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成就大圣之姿。”
右面的道人长眉入鬓,似是两柄法剑,锋锐刺人,却又有长耳,隐过头顶,俨然天生异相,“虽然说鬼车能有这样的勇猛精进离不开纪元天运爆发,他又是在纪元的心西牛贺洲,机缘格外的多。可正如道兄所讲,这个鬼车绝对了得,乃妖族多个纪元都不见的绝人物。要是任其成长,能不能成为妖族大圣不好说,可肯定可以有冲击大圣的那天。”
“观自在厉害啊,”
左面的道人是伏天观一脉的金仙,他看着烟光水气,鸟语在松,叹息一声,道,“当年鬼车很不眼,观自在就能将他列入西游榜单,占据一个名额,不愧是老牌金仙,真的老辣。”
右面天生异相的道人闻听此言,哼了一声,手一招,就有一只白鹤飞来,口衔玉杯,放在案上,拍翅离去,紧接着,甘霖自落,凝成山茶,他拿喝了口,道,“观自在已是大罗之位,境界修为肯定在我们之上,不过要说她能够准确地找到妖族像鬼车这般非同一般的妖类我是不信的。”
道人喝完一杯茶,剑眉轩,谈论观自在,没有太多拘束,毕竟都是金仙层次,就是弱一点也不会太多,道,“更多的是,那个鬼车倒霉,正好被观自在碰上,命里该有这一劫。”
“你说的不无道理。”
左面伏天观的金仙表示赞同,亭在半崖上,轩窗四开,山风飒飒,吹动法衣,松色和玉璧色照进来,光暗交织,他眯着眼睛,道,“可正好观自在能够碰到鬼车,并将之列入西游金榜,就是观自在本身的厉害,也是梵门在此纪元大兴所引导的气运所钟吧。”
右面的道人听到这个,沉默下来。
即使到了他们这般境界修为,也离不开气运影响。
梵门在此纪元大运勃发,如日天,梵门的金仙们恍若有了增幅,办事就会顺风顺水。
好一会,这位道人才打破沉默,开口道,“观自在当年确实是慧眼识妖,把鬼车列入西游榜单,卷入西游劫数。可这些年来,鬼车也是借助这个,在西牛贺洲横行霸道,让观自在和梵门丢了不少的脸面。”
西游本是梵门主导,是他们盘子里的菜,原本可以随意布置,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由于鬼车的横空出,给梵门添了不少麻烦。比如在西牛贺洲成功开辟洞府,打破了梵门的铁板一块,分润了梵门气运。再比如在西游的路线上和梵门作对,像刚刚回来的牛魔王,不就是打破了梵门的算盘?
和梵门不对付的势力没少拿这些明嘲暗讽梵门,看梵门吃瘪很欢乐。
伏天观的清德扶真金仙笑了笑,他知道眼前的这位道友对梵门的不满,可还是道,“鬼车确实让梵门丢了不少脸面,让梵门多了不少嘲弄。可比能够扼杀一位妖族未来有希望冲击妖族大圣的绝天才,那都是小事。”
双耳竖能够过顶的金仙听了,也知道这个道理,实际上,把鬼车卷入西游,梵门不但能够提前扼杀妖族一位绝天才,而且将之拿下后,再加以祭炼,梵门就会有一个能够和金仙层次以下任何人抗衡的强大护法,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要知道,按照常理来讲,能够修炼到鬼车这种层次的人物,背后都会有大势力支持,可不是好欺负的。这样的人物或许会在斗法败给对手,或许会遇到劫数陨落,可要是其他势力的金仙真身要出手以大欺小,那是很难的。
对于天地间的超级大势力,以及金仙层次的人来讲,都是有规矩有约束有默契的,可以说,不是像西游这样的大棋局,像鬼车这般的,会伤会死,可绝不会被梵门渡入门,成为降魔卫道的护法力量。
想到这个,竖耳朵过顶的金仙都是非常羡慕。
无他,鬼车的战斗力委实惊人,别的不讲,只看其洪荒异兽的出身,还有刚刚过去不久的斗法,鬼车一个人对上梵门的三位佛陀,法海雷音如来,智慧胜佛,大通光明佛,只凭天赋和妖身就斗个旗鼓相当,就可见一斑。
有这样的杀伐凶器,庇护弟子啊,镇压门气运啊,或者做一点平时抽不出身来要做的事情啊,都是很好的。
竖耳朵过顶的金仙明白梵门折了面子,得到里子,真的大赚,不过他真不甘心,毕竟因为功法以及宗门利益的关系,他和梵门常年争斗,不希望看到梵门得意,于是咬牙道,“说不得鬼车来个大爆发,直接突破到上境,到时候,看梵门怎么办!”
“哈哈,”
伏天观的清德扶真金仙听了都笑了,他少见地用手一指对方,道,“你说的,你自己信吗?”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