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
首都。
阴云密布。
天上下着淅沥沥的细雨。
像是有人在哭。
在高楼间,呼啸的风声卷起密雨,听起来又像是有人在笑。
首都有其中一条路,沿途被武警封锁,延续了数公里之远。
在封锁的道路两旁,成千上万的人,撑着漆黑的雨伞,肃穆而沉寂。
一辆辆黑色的装甲车缓缓驶过。
众星拱月般,在车队的中央,有其中一架装甲车顶,安置了一尊漆黑的棺椁。
车队行驶得很慢。
在车队后,一排长长的队伍,老幼皆有,穿着同款的白色古袍,没有撑伞,默默淋着雨,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朱天纵表情漠然,两眼无神,走在送葬队伍前,在他身后,是朱家上下,整整一百零八人。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剑。
本来在这种送葬仪式中,是不允许出现兵器这种凶煞之物。但朱天纵执意如此。
在朱家送葬队伍后,余梦、赵玉龙,还有其他几位特异组的精锐,跟在车队、朱家队伍后,在维护现场秩序。
“他应该不会出现吧。”
一路无言,赵玉龙撑着漆黑的伞,打破沉默。
“不会。”
余梦摇摇头,她的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染着干涸的血迹。
“十多天过去了,他要来,早就该来了。”
话虽如此。
但余梦的全副心神紧绷,不敢松懈。
她时不时留意自己的身后,怕不知从哪里,伸出一把血红色的刀。
从那一天后,余梦都不曾安然入眠。
她不敢。
正如伊凛所说,以他目前的实力,他只要想,随时可以来到余梦的身后,伸出那一把小刀,割破余梦的喉咙。
赵玉龙将余梦眼中的疲惫与恐惧收入眼里,他哪里看不出,余梦这幅镇静,是故意做给其他人看的。自从那件事后,特异组里走了不少人。至于为什么会走,理由自不必多说。
因为莫人敌不在了。
“你是不是在恨我?”
余梦见赵玉龙沉默地看着前方送葬队伍,尴尬无言,便突然问了一句。
“……恨,说不上。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你还记不记得,‘gm’曾对我们说过,随着使徒数量的增多、等级的提升,在三年内,将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席卷这个世界。”
“记得。”
“……算了。”
余梦本还想说些什么。
但赵玉龙的语气,却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对了,陆侯他,现在好点了没?”
“还活着。”余梦移开雨伞,看向天上的雨云,语气间分辨不出喜悲:“他的第三、四、五节颈椎,粉碎性骨折,颈髓严重挫伤。目前处于高位截瘫、呼吸衰竭的状态,不过用呼吸机、药物暂时能保住他的命。不过,以目前的医疗水平,要把他以‘人’的姿态医治好,不可能。”
“他未必会愿意成为‘改造人’。”
“是啊……”
赵玉龙眉头一拧:“而且,这份技术是从‘福音会’那几个分址里抢过来的,其中有一部分,明显超出了我们应有的科技水平,还没办法完全吃透……风险太大了。”
“那就算了。”余梦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将陆侯改造成半机械生命的程度,沉默片刻后,余梦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只能等他进入里世界试练时,耗费大量的点数把伤势修复了。”
“嗯。”
在聊完上述话题后,两人重新陷入沉默。
送葬仪式很顺利,无人来打扰。
朱崇帝的无头尸,一路送进了朱家祖宅中。
那座宅院,在朱崇帝死后,显得冷清许多。
棺椁安置在朱家灵堂后,余烈心、赢夏、赵泰乾、李开,先后到达朱家。
各自默哀后,先后离去。
没有送别的话,也没有泪水,冷漠得像是一位陌路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离开朱家时,李开在经过赵玉龙与余梦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那件事的后续,我听说了。”
李开微微一笑:“感谢这段短暂的时间里,你们对犬子的照顾与教育。不过接下来,我家犬子要忙于操办婚礼事宜,就先退出特异组了。”
李开表面上说的是李二胖退出特异组,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小事。
但实则,却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与立场。
他将李二胖塞进特异组,是因为莫人敌。
现在莫人敌不在了,李二胖也就没必要呆在特异组里了。
朱崇帝的死,莫人敌的离开,这个国家的上层结构,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内里,却暗藏浪潮。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格局,会变成如何。
原本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但李开用“李二胖大婚”作为委婉推脱理由时,赵玉龙想起了李二胖与苏小素站在一块夫妻交拜的情景,莫名地想笑,又想哭。
“恭喜啊。”
憋了一会,赵玉龙嘴角抽搐,拱拱手,只说了这两字。
“一切从简,就不邀请外人了。再见。”
李开走出几步,又回过头,轻叹一声:
“你们应该庆幸,莫人敌没有死。”
赵玉龙:“……”
余梦:“……”
李开走后,在厚厚的纱布里,余梦眼神闪烁。
她没有再继续呆在气氛凝重的朱家,在雨中转身离开,那把漆黑的伞随着一阵风,飞向高空。
赵玉龙犹豫片刻,还是追了上去。
“小梦你……”
余梦打断了赵玉龙的话:“猎杀‘资格’,是大势,谁也挡不住了。”
“不,我是想问……”赵玉龙轻轻摇头:“你的下一次试练,是不是推迟了?”
余梦止住脚步,眉头微蹙,讶然道:“你也是?”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进入下一次试练的时间,早就过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