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从杂役弟子到外门弟子这段打杂生涯,持续了将近十年。
他走时,泪流满面,朝天嘶吼,发泄心中的欢愉。
伊凛能够理解,但无法想象。
这种杂役生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何能坚持十年那么久。
换做伊凛,天剑门这地,不待也罢。
瞧不起谁呢?
当时伊凛是这么想的。
至于现在,伊凛也没太大所谓了。
至于理由……呵呵。
……
肩膀上的木桶特别沉。
在初来乍到那天,辰北大爷指导伊凛如何挑水,杂役弟子每天该走什么流程。
而当时,伊凛没有在意,一个空木桶挑在肩上,差点把年幼的他给干进泥土了。
直到辰北大爷乐呵呵地把木桶单手从伊凛肩膀上提起时,伊凛终于明白,那木桶不对劲。
什么材质做的桶啊混蛋?
后来辰北大爷解释,这些木桶,全由南瞻部洲出产的金鼎沉渊木所制,这种木材,用来炼制法宝,没啥大用。这种木材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特重。看似简单的一个木桶,足足有六百多斤重,这也难怪年瘦体弱的伊凛,无法单凭肉体力量扛起来。
那么看似老迈的辰北大爷是怎么抗的呢?
真就是隐藏在杂役里的绝世强者?
不,剧情并没有那么狗血。
其实辰北大爷能扛起这些木桶,理由很简单。
——炼气。
木桶内部布有特殊的法阵,只要持续有气息流转,便能够大副减轻木桶的重量,达到举重若轻的效果。
一旦气息断流、或是流转不畅,木桶又会重新压下,把人给压垮。
光是这提水一个项目,便藏有种种深意,令伊凛大开眼界。
“重点在呼吸。”
伊凛眼睛一睁一闭间,四肢百骸有细小的气流涌动,沉入土里的双脚重新抬起,他轻松哼着小曲,迈着灵活的步伐,循着蜿蜒小径,将两只木桶装满清水后,往山上走去。
与此同时。
在悬空山峰主峰之巅。
这里有一座别苑。
别苑院子里,种满终年不枯的紫色花丛,还有一株上面光溜溜不留片叶的枯树。
满是紫色花瓣的青石板上,有一石桌,两石凳,还有两位穿着道袍的老人。
两位老人不知今年贵庚,白发苍苍,可偏偏他们颜面红润,皮肤细嫩,眉目清秀,堪称鹤发童颜。
最令人称奇的是,那两位老人的五官,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无论细看粗看,都看不出任何区别来。
两位老人中间,石桌上,摆着一个棋盘。
棋盘纵线横线各十九之数,分明就是普通的围棋。
其中一位老者手执黑子,望着空空的棋盘,并未落下。
两位老者都紧闭着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蠕动,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他就是来自东胜神洲青牛山的林一。”
“是的,林一。”
“半年了,”
“再资质平平的修士,也该修到纳气五层。”
“可他怎么仍在纳气二层徘徊?”
二人的对话十分古怪。
前者刚说出半句,后者几乎没有停顿,圆润接上。两人的对话听起来,顺畅得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此子动时气息顺畅,”
“可气海时凝时散,时聚时空,难成大器。”
“但,”
“他却看懂了‘炼血凝剑术’的窍门。”
“噢?是那本鸡肋——”
“谁给予他?”
“掌门至尊。”
“怎会?”最先开口的老人,终于睁开眼,讶然道。
“怎的不会?”随后发话的老人,也睁开眼:“呵,弟啊,你先睁眼了,为兄就却之不恭,先手下子了。”
后者闻言,语塞,心中暗恼。
白子啪地一声,落于棋盘。
“落子,天元。”
“……你便这般想输?”
二人收起灵识,开始于格子棋盘上激烈厮杀,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一时辰后,落子天元…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