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天后的正午。
在离河十里地的地方,终于浮起了一具男尸。半个月的时间,尸体已经肿胀的面目全非。
但是,无论衣着,还是身高,看起来都和修文无异。
再加上晏清河没日没夜的捞寻,严捕头渐渐打消了疑心。
认尸现场,晏清河眼底布满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灰扑扑。
不顾令人作呕的气味,他跌跪在尸体旁,嚎啕大哭起来。
若是那晚他不贪杯,若是阿殊叫他回家时,他多一丝清明,是不是就能早点发现修文哥不见了,是不是就能救起他?
虽然修文哥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太监。可是流放路上,他吃不下饭时,是修文哥掰开他的嘴,硬塞进一块馒头。他走不动不想走时,是修文哥弯下脊梁说要背他。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他赤红着眼睛,哭的撕心裂肺。
相比于他,齐欢和黎殊臣,还有偃武,他们三人更为冷静。他们垂着眸子,神色或哀伤,或面无表情。
得到消息而来的卢月明,则眼神迷惘。
阿欢不是说,修文没有死吗?
这些日子她不停的做噩梦,梦中一会儿是晏清河来找她借用人手,说要捞修文的尸首。一会儿是,阿欢跟她说,修文没有死。
梦里梦外,各种画面掺杂在一起,她分不清真真假假。
看见地上躺着的红衣男子,她彻底崩溃了,这件红袍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缝出来的。
地上的人不知为何脸部浮肿溃烂的最为厉害,可是他真的很像修文。
是不是阿欢怕她太过伤心,哄骗了她?
卢月明深深怀疑着,扑到尸体旁,抓着他肿胀不堪的手,啜泣起来。
她和晏清河分别跪坐在两侧,你一声我一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接连落下。
闻者为悲伤,就连铁面无情的严捕头,也面露不忍,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转身跟梁主薄说:人死灯灭,销户吧。
哎。梁主薄应话。
尸体散发的气味太过难闻,等严捕头下达撤令后,官差们捂着鼻子跑的飞快。
在他们身后,黎殊臣眸子闪了闪。
等人走远了,他踢了踢晏清河的鞋跟。
别哭了。
晏清河不理他,挪了挪,接着哭。
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外人后,齐欢蹲下身,认真解释道:修文没有死,这是董各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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