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一愣一下,转头去叫人了。
薄仲不多时就到了。
山宗已走回那间三清殿外,手上摩挲着刀柄,还在思索柳鹤通的话,左右有经过的道士也连忙回避开去。
“头儿,你找我。”薄仲向他抱拳。
山宗问:“我记得我去关外找你们时,你曾说过,孙过折喜欢活捉你们?”
“没错,”薄仲回想此事,脸上铁青,额间皱纹横生:“他一心把咱们一网打尽,抓咱们的时候都尽量留活口,好像是要盘问事情,也有弟兄说是要跟朝廷谈判,但我们都未能叫他得手,因而不知详情。”
山宗点点头:“我知道了。”
薄仲看了看他神情:“头儿因何忽然问这个?”
“为了知道孙过折的目的。”山宗说:“他比我想的还要敢盘算。”
神容刚被请去用了斋饭,又回到三清殿里等着,一旁是紫瑞在与知观小声说话――
“有劳知观,就不必另外安排客房了,那位是我们家少主的夫君。”
知观呼了一声“三无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神容暗自听着,捻了一簇香在手里,轻轻笑了笑,想来知观如今也很意外。
身旁一暗,她抬眼看去,香放了下来,刚说到夫君,他就到了。
紫瑞和知观都离开了,殿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问清楚了?”神容问。
山宗挨着她的那只手拿着刀,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嗯。”
神容不禁声低了些:“他有何图谋?”
山宗看着她脸,忽然问:“你可听说过山河社稷图?”
神容一怔:“山河社稷图?”
山宗点头:“孙过折一直想得到一个东西,柳鹤通说,那就是山河社稷图。”刚才,就在那间柴房里,柳鹤通也问了类似的话:“山、山大郎君听说过山河社稷图吗?”
神容眉头蹙,一脸不可思议。
山宗笑一下:“我也觉得不可相信,但柳鹤通就是这么说的,据说孙过折已经为此找了好几年。他曾经听说过,原皇室有份宝图,内含山川社稷,有详细的关隘军事,得到了就能直入原,从此他们就管这个叫山河社稷图。”
神容怔忪一瞬,继而好笑:“别说闻所未闻,便是皇室真有,他一个关外的又是如何知道的?”
山宗说:“李肖崮。”
李肖崮是宗室出身,曾在先帝跟前算受器重,成了幽州节度使后与孙过折勾结,他的部下甚至说过他们曾一度称兄道弟,这当然是李肖崮告诉他的。
所以同样身为先帝跟前的重臣,柳鹤通才会被带去关外,盘问消息。
柳鹤通说,孙过折有意无意提及过,李肖崮曾在先帝跟前得知朝留下了一份记载了山川社稷的宝图,只要得到就能通晓天下山川地形,可直入原大地。
山宗声音压低:“孙过折野心很大,他准备凭借这个联结关外各部与各方势力,大举进军原。”
当年在与李肖崮对峙时,他曾大言不惭地声称,待他们与朝讲了条件,就会有大军集结。
山宗此时才清楚他因何有底气说有大军集结。
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得到这所谓的“山河社稷图”,再借此联结号召各部势力,一举来袭。
当初孙过折在追剿卢龙军时,还想着活捉他们搜集消息,甚至以他们来做筹码。
神容看了眼面前的三清塑像,只觉得可笑:“可山河社稷图不过就是个传说罢了,只不过是神话的东西,从未有人见到过,他也信?”
山宗嗯一声:“柳鹤通也不信。”
所以他跑了,认定孙过折不过是异想天开,注定找不到,迟早是个死,不如趁乱回关内保住一命。
他声音低了些:“但关外已经信了,否则他上次就不可能集结到十万大军。”
神容看着他:“就算他要得到此图好了,与我又有何关联,为何盯上了我?”
山宗掀黑漆漆的眼看着她:“他如今认定这东西就在长孙家。”
神容在他眼神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想方才所说孙过折集结到的十万大军,那是因为金矿,脸色淡了下去。
山宗盯着她,沉缓说:“你的手里,不就握着一份天下矿脉图吗?”
神容唇动了动:“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