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说着,胸口开始有些起伏,似乎是情绪被激起来了。
张海东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文四的情绪这才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接着道:“那男的是我们工厂的主管啊,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有家室,脑袋都秃了,浑身一股油腻的味道!”
文四似乎有些激动了:“我哪里不比他好?我那会才二十六岁,正是辉煌的年龄啊。全心全意心里只有她,甚至半下家务活都舍不得让她去碰。以后难道不是让她顺顺心心的幸福一辈子吗?那个老秃子有什么好的!难不成还能指望那个老秃子离婚娶了她?可能吗?就那么让她着迷吗?”
张海东看他越说越激动,赶忙上前,一把搂住了文四的肩膀。
“我理解你,文四哥。碰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怒发冲冠的。这是一个男人的逆鳞,是一个男人维护自己地盘的本能。不要太过于激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拍着文四的后背。
好让他来减缓自己的情绪。
声音太大了,把拘留间的人惊醒了也不好。
万一惊动来管教员,那就更不好了。
“我没事,谢谢你。我也只是恨那会的自己太过于单薄柔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将那对狗男女就地正法。如果换成是现在的我,那对狗男女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文四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虽然带着眼镜,可是眼镜后面传来的那令人胆寒的眼神,让张海东有些不寒而栗。
他相信,如果是现在的文四碰到这种情况,那对狗男女早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当下只好转移话题道:“那后来呢,文四哥,后来你就离开她了吧。”
“后来?我当场就爆发了,要狠狠的揍那个奸夫一顿。可谁知道,那奸夫不仅不慌,还联合那个狗女人合起伙来揍了我一顿!然后报了警!”
文四红了眼眶:“你知道我那会有多无力吗?我是从农村出来,千里迢迢来打工的。自己的媳妇被人给睡了,不仅被打了一顿,还被媳妇证实是我先动手打的人,那老秃子是被迫自卫反击……荒唐不荒唐?可笑不可笑?”
文四摊开了双手。
张海东瞪大了眼睛。
他只想到了黑暗,却没有想到会这么黑暗。
已经没有了正义和公理的存在,完全颠倒了黑白。
这就是现实社会么?
这就是残酷的世界么?
比自己暴打叶枫进来还要冤,因为他根本无法证明自己。
他已经能联想的到文四那会的绝望。
人在异地,身无分文,还背了一身的黑锅……
两年的积蓄被掏空,心爱的人刺骨般的背叛……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无处话凄凉……
自己暴打叶枫也是这样吗?或许应该也是吧。
只不过自己还有一个铁哥们――刘山。
想到这里,张海东心中对刘山的亏欠之意更加浓厚了。
“那后来咋办的……”
张海东甚至都不太好意思往下问了。
自己现在问的越多,或许只能是一次一次的撕开文四留在心中的那道巨大的伤口罢了。
“派出所把我拘留了半个月,罚款八百块钱。等我出来之后,她人早已经不见了。房子也被退了,工作也没了,原因是我私下盗窃并且私自殴打主管。”
文四苦笑了一声,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种判罚是不公平的。
可是也是最公平的。
他无法证明自己,只能去品尝这人间的酸甜苦辣。
只有尝遍酸甜苦辣,才能让他成长成坚韧不屈的巨人。
“还好房东没有将我的东西丢掉,而是都扔在了他一个废弃的仓房里。我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然后坐在街头像是乞丐一样的去变卖自己的东西。只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买……没办法,我只好找了一家垃圾站,然后将自己的东西折价卖成了垃圾。”
“钱不多,一共才给了七十多块钱。我去售票窗口问了问,离回家的火车票还差一百多块钱。那会我身上连身份证都没有了,应该是丢东西的时候被那对狗那女一起都掉了。工作也没法找,地方也没有地方住。只能流落在西莞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