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引说着，似乎将自己也代入了九妹的感情里面。
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离开渣男那个大学之后，我们直接就去了烧烤摊。那是我第一次见九妹痛哭。我觉得一个人的世界崩塌就是那个样子的。当时她的心就已经碎了吧！掉在地上碎的捡不起来了吧！当她的心已经碎到捡不起来的时候，我想，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她了。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哭了。直到今天……”
“哎……”
杜小引叹了口气。
“这是我看到她第二次如此伤心。”
杜小引轻声道。
“嗯……”
张海东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杜小引拿起一颗樱桃味的糖果轻轻的撕开糖衣，然后塞进了嘴里，这才轻声问道：“你呢？你有没有这么好的朋友？用你们男生的话来说，应该是光屁股的兄弟？”
说完，她紧张的看着张海东。
当看到张海东的眼神瞟过来时，她又装作毫不在意，随口询问的样子看着别处。
“有。”
这个有戳中了杜小引内心深处的想法。
就等着他这么回答呢。
她赶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呀？你们玩的好么？”
“他叫刘山。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啊，你说是光屁股的朋友，那自然是和你这个闺蜜一样，联系的非常紧密的。只不过我们都年纪大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工作，家庭和孩子。一般情况下都在忙自己家里的事。要不然也得和你们一样，租个屋子住在一起顿顿喝酒。”
张海东没有防备的回答道。
他哪能猜得透杜小引的心思。
“我们才不喝酒呢！”
杜小引下意识的说道。
张海东淡淡的一笑。
这丫头，反驳别人都显得那么可爱。
杜小引紧接着“认真”的问道：“那他也在津门？你俩既然都结婚了，是不是藏着私房钱经常偷偷的出来喝酒呀？酒确实是男人的好朋友，也能增进感情。朋友就是这样，不用太多，有那么几个交心的就好。对了，你们喝酒的时候，是不是在聊家里的事？他的婚姻感情咋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张海东沉思了一下。
这才轻声道：“也会聊家里的事，毕竟家就是主体嘛。”
“他的感情……”
“婚姻感情不太好吧。”
张海东还是没有骗杜小引，而是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不太好？怎么了？”
“他最近刚离婚。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家庭压力太大了，导致他丧失了呼吸自由空气的权力……”
说到这里，张海东顿了一下。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自己怎么能说的清楚刘山和白有容之间的矛盾呢？
当下用另一种圆滑的方式说道：“可能双方在生活中都有某些错处吧，于是两个人就离婚了。”
杜小引点点头：“那是过的不太好。对了，他们离婚的时候，你没有试着去调解一下吗？不能试着挽回一下？”
“我？”
“去了。”
“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和走到尽头的样子，不是你轻易能劝回来的。这不是我们小时候，会对强者有一种强烈崇拜的感，进而被说服顺从。成年人的世界观是定格的，是经过一点一滴在岁月中积累起来的。当他下定了那个念头的时候，你的任何劝说，都是不管用的。”
张海东细心的解释道。
“那倒也是。”
杜小引轻轻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然后这才接着说道：“谈到这些总感觉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甚至让我对感情有些恐惧。
我还记得我和九妹初中那个时候，那会还小，算是一个女孩情窦初开的年龄吧。
毕竟是豆蔻年华么。
班里有一个优秀的男生，叫做梁晋阳。
除了帅，就是学习好。加上他那会又是班长，擅长组织能力，所以他是很多女孩子的偶像。
不过他偏偏看上了九妹，那会的九妹还不爱说话，只是瘦瘦小小的坐在最后一排，上课连举手回答问题都不敢。
可能是那种沉默吸引了他？
梁晋阳开始给九妹写情书。
那会才初中啊，梁晋阳在情书里就告诉九妹要好好等他，他未来的梦想是做一个大律师。
他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口才为那些弱者主持公道。
希望九妹能做他女朋友。
他一定会护着九妹一生一世。
梁晋阳家里穷，送不出什么好礼物，所以每天就是将家里给他煮的一个鸡蛋悄悄的塞进九妹的书包里。
不管九妹吃不吃，他自己不吃，就是要塞进去。
没有钱，然后熬夜帮九妹写作业。
有什么不懂得，他都主动过来帮九妹解答。
甚至九妹初来月经的时候，他亲自跑到体育老师面前去帮九妹请假，只为了让她休息一会，体育课不用跑步。
你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
无论在多大的时候，只要有人一直对你好，你都会被感动的。
哪怕是九妹什么都不回应，只希望能好好读书。
可是心里也会有松动的。
就连我一个旁观者也被感动了。
希望九妹能和他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
那会我家条件也还算行，于是我把钱借给他，让他买礼物，好好的去追九妹。
然后我在九妹旁边帮他旁敲侧击。
其实九妹心里也是喜欢他的，毕竟他就是学校里的标杆。
别看那家伙人模狗样的，倒是也有毅力。
拿着我的钱千恩万谢之后就去给九妹买礼物，然后一路的死缠烂打，终于是将九妹追到了手，确定了恋爱关系。
一直到高中，两个人都如胶似漆。
高考那年，他如愿以偿地报考了自己最喜欢的西南政法大学。
九妹分数过了南开大学的情况下，依然陪着他去了同一座城市。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终究是散开了。”
她细细的说完，然后喝了口奶茶。
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这个故事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当年九妹的第一个男朋友梁晋阳，确实是死缠烂打追九妹的。
不过杜小引并没有借给那个男的钱。
之所以编撰借钱这个事实，是因为想套出刘山的故事来确认。
她要看看张海东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可能是因为不太擅长说谎的原因，杜小引手心里不自觉地渗出了许多汗水。
听杜小引说完，张海东顿时眉毛一挑：“这样子？和我那个朋友追他老婆差不多的经历啊！”
他感慨道。
他自然不知道借钱的那段是杜小引编出来的。
这么长的故事，谁会去计较真假呢？
他只是通过九妹这个故事更加确定，所有的感情一开始都是足够认真和拼命的。
只是随着岁月沙石，磨掉了我们当初的棱角和模样。
让我们物是人非。
张海东又拿起一颗樱桃味的糖果塞进嘴里，然后这才说道：“刘山那会也差不多。
我是他的头号大电灯泡。
不过在身份上，刘山和梁晋阳就差远了。
那会我们是高中时代吧。刘山充其量只能算的上是中等学生。
什么班长啦，三好学生啦，这些职位和荣誉都与他无关的。
他老婆叫白有容，那会可是我们的校花之一，身兼学习委员和美术课代表数职。
优秀的很。
那家伙死皮赖脸的一定要追人家白有容，刚开始我们还当作是笑话，谁知道人家还真的追。
放学就一直等着白有容送人家回家，等上学的时候，又早早的到了路口，陪着人家到学校。
那叫一个死皮赖脸。
刘山家也比较穷，算是贫民吧。
况且那会已经高中了，倒是没有什么煮鸡蛋。
他就跟我借钱。
说是要追妹子，给人家买礼物。
我家家境那会算是好的，一个月有两百块零花钱。
为了兄弟，我就毅然决然的借给了他。
他从我这里拿着钱，然后就屁颠屁颠的去给白有容买礼物。
你知道吗？
一个男人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可以舔到什么程度？
白有容要过生日，那小子屁颠屁颠的骑着他们家的二八大杠便冲到白有容家去送礼物。那天正好刚下完雨，路上湿滑的紧。半路上可能是骑的太快了，自行车打滑，带着他就从低崖上摔下去了。
摔的他半天都动不了，满身都是泥。
哪怕是这样，他也没有让礼物脏了一丁点。
死死得抱在了怀里。
等缓过来之后，一个人愣是拼了命的像是傻子一样的将自行车给扛了上去，然后带着礼物去了白有容家。
等他回来的时候好好的挨了他爸妈一顿男女混合双打，那个惨叫声，久久不能停歇，传遍了全小区。
等他爸妈打完才知道他被摔坏了，伤上加伤，然后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听到这里，杜小引笑出了声。
太惨了。
张海东没有停，继续说道：“就算是惨成那样，都泯灭不了他追白有容的那颗心。等伤好了，屁颠屁颠的又骑着那辆破二八大杠去追白有容了。一直都到死皮赖脸的追到手。”
“不过……”
“他们也没有走到最后，前一阵子还是离婚了。那可是十几年的感情啊！”
张海东讲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谁还没有青春？
谁还没有热血的时候？
为了自己当年喜欢的姑娘拼尽全力，有错吗？
不应该吗？
只不过是到了最后没有坚持下去而已！
但是付出过热血，付出过真情，就足够了。
那会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哪怕是离了婚。
想起来都是甜的。
……
杜小引本来听到男女混合双打还笑了出来，可是听到最后，说到坚持了十几年的感情破灭。
她又难受的不行。
她想哭。
十几年的时光啊！
这就是感情么？
这就是生活么？
这就是岁月么？
它们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反复的虐来虐去。
让我们笑着笑着，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