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轲比能的数日攻城,外围援军不敢杀进来,只是做协助,且城中正规军少的可怜,换做是其他城池,此时早已经被攻破了,就算没有攻破,士气也会低落的可怕。
但富平百姓没有,他们展现出来了当初比固原百姓更加坚强不畏死的一面。
七日攻城之中,除开协调城中资源用以守城的官员外,包括县令在内的其他官员们,这七日里每日都出现在城墙之上,与剩余下来的两千经历过战火,可以称之为军队的青壮们一同防守城池。
百姓们知晓守城困难,贡献物资、上城杀敌,人人有责,无人敢懈怠偷懒,全民抗击敌军。
边郡百姓的血气,在这富平县,再一次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实话,我以为三日富平就要被攻破。
但是七日来,还固若金汤,我小看了这新秦中的百姓了。”
邓方对卓膺感叹说道。
卓膺说道:“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的一些百姓就与其他的地方的不一样,过不下去了,没法种田,也没有想着去背井离乡,沦为流民,而是去做抢掠草原人的事情来。
这些人被草原人称之为汉匪。
说实话,之前听说过胡匪,第一次听说汉匪的。”
邓方对卓膺说道:“前两年,刚刚占据关中,又因为凉州之战。
大王已经到了无粮可用的境地了,上下官吏节衣缩食,从荆州、益州两地几乎都已经刮地三尺搜寻粮食,就差没有激起民变了,当时大王与众人商议怎么解决粮食危机,有人便建议组织骑兵进入草原上劫掠牛羊,我当时都差点想请缨出战了,草原上的牛羊肉质多好啊,只是大王没有同意。
后来来了这新秦中,倒是这里已经有百姓早就这样干了。”
卓膺没有资格参与那样的议事,就算是议事结果也不会知晓,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大笑道:“这样做多好,胡人可以来劫掠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劫掠他们,武帝不都说了寇可往,吾亦可往吗。”
牛角吹奏的独特的声乐响了起来,卓膺面色一变:“轲比能又发动进攻了。”
邓方道:“准备战斗吧。
今日轲比能又要耍出新花样了,咱们也耍新花样给他悄悄。”
……富平县令骆仓是富平土生土长的人,早些年跟随过某位大儒学习经学,但是骨子里改不掉的是边郡人的悍勇,读了十余年的书,说话、行事看起来依旧像是个武人,其实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待在边郡的。
身后是众多乡亲百姓,有他的长辈也有他的后辈,更多的是与他从小就相熟的同辈们,骆仓下定决心要与富平城共存亡。
他的带头作用,也极大的带动了城里的百姓们一起协防城池。
清早轲比能再一次发动进攻,骆仓带着青壮守在城墙上,百姓们中剩余下来的青壮也自发的来到城墙上,妇孺老少们则拆除房屋,搬运砖块、梁木送上城墙,用以守城。
弓箭、火油等守城物资早已经在七日的防守中用完了。
敌人的弓矢却似无穷无尽,城墙之下,列阵的弓箭手密密麻麻,将铺天盖地的弓箭射上城墙来。
骆仓大吼着让大家赶紧躲起来,经过七日的攻城,守城百姓们早已经有经验了,还不需骆仓下令,便纷纷躲在墙垛、女墙后面防备弓箭。
第一波攒射结束,敌人以及开始向着城墙下攀爬了,骆仓对一名属下吼道:“你依旧带着人收集弓箭。
弓箭手开始动起来,你们不要再捡了,专心射杀敌人,他娘的都给我快点动起来。”
“那边,莫二,你今日还是带着原班人马,防守城池。
刘铠,你分你的一半人出来协助莫二,你剩余下来的人准备与敌人上城之后近身作战,必须要给我将爬上城墙的敌人全部送下去。”
骆仓快速的发布着命令。
轲比能遥望着城墙,这七日攻城说实话也让他感到震撼。
“昔日在富平城里面放羊,都没有这些百姓,短短不过两年都不到的时间,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贺兰都督府又是怎么让这些人如此不惜性命的守城。”
轲比能心中也满是疑惑。
早年冬季大雪,草原上无法生存,轲比能都是带着部落南下避风雪,其中有很多次都是走新秦中这里南下,这里的汉人百姓过去稀少的可怜。
不过轲比能不知道的是,每逢冬季到来前,草原上一旦有异动,身在草原的新秦中的人,会立即回来告诉家乡父老,说胡人极大可能今年会在这里南下,速速躲避起来,无数百姓便拖家带口,遁入山林当中,等到开春草原人离开,他们便下山准备春耕,给轲比能造成了一股人烟稀少的情况。
等到了贺兰都督府立足于此,百姓们多了一道庇护,日子也开始好过起来,往昔在外的人也纷纷归乡,人口多起来后,大家就不怕胡人的进攻了。
今日,轲比能并没想着要将富平打下来,今日下来,轲比能发现城中百姓越来越会打了,自己的这边的士气开始低落了下来。
如今之计,唯有借着攻城,将贺兰都督府的人骗过来,将其歼灭,才有可能拿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