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张锋的神智开始恢复,悲痛的对张开道:“开儿,我刚刚没有伤害你吧?
爹的病又犯了。”
“没有,没有伤害我。
爹,你的病是怎么回事?”
张开轻声询问道。
张锋努力的回想着过去,咬住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极力的保持着清醒。
自己刚刚肯定伤害了女儿,张锋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张锋克制着自己,低沉的道:“当年我看了一个病人,此人是江东某个豪强大族的族人,我诊断之后,给其开了药方,告诉他吃药期间千万要纵欲,并且要戒酒,此人没有听。
没坚持三天就开始喝酒纵欲,就此一命呜呼,他的家人认为是我开的药害死了他,于是找上了门来,当时我在外出诊,他们想一命抵一命,便杀了你母亲。”
“我当时并不知道是谁杀了你母亲,根本没有联想到那一家人身上。
我愤怒之下,用了所有那些年行医积攒的人脉。
那一家人恐惧我背后的人脉,丢出了一个替罪羊,我激动不已,以为找到了仇人,手刃仇人后,我打算返回荆州照顾你,结果在路途上遭到了那一家人的打击报复。
我的双眼被挖出,一条腿被打折,那一家人却并没有杀了我,因为他们也害怕我死了,我身后的那些人会找麻烦。
但是如果没有了双眼,就失去了医术,没有了价值,那些人一两年后便不会顾我死活了。
我当时拼命的想要逃,几次三番的逃走,又得了一些人帮助,终于到了天目山下隐姓埋名起来。”
“当时,江东开始大乱了起来,人人自危。
那个家族也没有找我了,似乎已经把我遗忘了。”
十八年前,江东是一个非常动荡的局势。
年轻勇武的江东之主孙策受刺客所杀,身亡传位于孙权。
虚岁十九岁的孙权年幼,震慑不住江东心怀各异的人。
庐江太守李术公开反叛,宗室内部庐陵太守孙辅通敌曹操、孙暠企图夺权,丹阳太守孙翊和宗室重臣孙河遭到杀害,豫章、会稽等地数万山越也伺机作乱,各郡县之中小规模的动乱更是不计其数,官府的统治力降低到几乎没有人管辖的程度,孙权在这个时候面临非常大的危急,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到百姓的动荡不安,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稳固好自己的位置。
这是一个人人都难以自保的时候,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又瞎又瘸的人。
“凭借自己的医术,我治疗好自己的腿,就在天目山下隐居,平日里给村民们看病。
我无数次的想要回荆州,但是我一个瞎子,穷困潦倒,没有人愿意帮助我回荆州。
我也想着凭借医术找到达官贵人让他们帮助我,可我又害怕暴露遭人追杀。
十八年了,那大族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就在你母亲死后的几年之后,我日日想着复仇,夜夜思念你母亲还有你,忧愤成疾,得了癫狂之症,村民们没嫌弃我,帮了我不少。
最终病情从几日一发,到几月一发,但难以根治。”
“当初本意是在村子里行医讨一口饭吃,也为了能有安身之地,不想一些年后,村民们传开了我治病的手段,于是开始不断有人从远方来求医。
到了前段时日,陆氏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我的名声,差人来请我为他们老家主治病,我思虑再三后,认为这是一个回荆州的好机会,便答应了下来。
直到遇到你开儿你。”
整整一个多时辰,张锋断断续续,一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全盘拖出。
也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一直咬住着自己的舌尖,以至于说完之后,满嘴角鲜血。
说这些话的过程中,张锋遭遇到了很大的痛苦,浑身汗流不止,若不是张开抱着张锋。
感受到了女儿拥抱,张锋恐怕早已陷入了癫狂之中了。
张开帮助父亲擦掉嘴角的鲜血,看着好似耗尽了极大体力的父亲,对张锋道:“爹,没事了,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
女儿一定要为母亲和你报仇。”
“女儿啊,不要报仇了。
我们不报仇了,我们回荆州吧,好好的过日子。
爹什么都不奢望了,只想你好好的活下去。”
张锋听到张开要复仇,陡然之间爆发出极大的力量,抓住了张开的手臂。
他不想要张开走自己的老路去报仇。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张开问道:“爹,他们是谁。
你告诉女儿,女儿一定能报仇。”
“爹,你告诉我。
你放心吧,女儿不会不自量力的没有实力去选择复仇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女儿的决心和自信,张锋犹豫很久,在张开的再三催促下,张锋还是托出了实情:“此家族在会稽郡山阴县,姓孙,是江东孙家的远方旁支。”
张开点了点头,擦掉眼泪,转过身,张开已经凛若冰霜,沉声说道:“去追上阿斗。
告诉他,给我一千白毦兵,我要踏平山阴孙氏。”
白毦兵得令后,一名士兵匆匆离开。
张开又对父亲张锋,柔声说道:“爹,不要煎药了。
跟女儿一起去山阴,听听那些孙氏之人的哀嚎和求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