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白毦兵到来的时候,得知消息的宁国县内仅仅剩下来的几名江东将领都表现出来了短暂的慌乱,黄盖、贺齐一死,剩余下来的一万将士,群龙无首。
此时职位最高的两位将领,朱据、吾粲两人一筹莫展。
“尸体收进来了吗?
是黄将军吗?”
朱据走进来,吾粲慌忙问道。
朱据点了点头,难掩脸上的悲伤:“这次黄将军是真的死了。”
吾粲抹脸,也同样难掩悲伤。
两人都都没有到三十而立的年纪。
吾粲担任过山阴令兼参军校尉,先为小吏,在乌程县为当时乌程县长孙河发现,选为长吏,孙河担任将军之时,吾粲也进入军中,后来因功为曲阿县丞,却也没有离开军队体系,孙权为车骑将军后,吾粲担任山阴令又兼任参军校尉,数次随黄盖军中征战山越,对他来说,黄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
朱据便一直都在黄盖麾下担任将官,深得黄盖信任。
“你不去看黄将军最后一眼吗?”
朱据问道。
吾粲道:“心里堵得慌,怕见到黄将军的遗体抑不住痛哭流涕,影响军队士气。”
朱据对吾粲道:“你还是去看看吧。
士气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军队的士气已经降低到最低了,很多士兵都不想打了。
城外的喊话更是让士气跌落谷底,我们想要挽回都不太可能了。
士兵们都想要回家,不想再打了。
黄将军死了,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值得留下来或者说继续征战的意义了。”
吾粲惊讶的看着朱据,询问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你去城墙上看看就知道了,士兵们根本没有一点心思打下去了。”
吾粲问道:“难道你要投降?”
“我们两个不投降,你信不信那些士兵就会把我们的人头摘下来送去城外做投名状?”
朱据问道。
吾粲惊讶无言的看着朱据,朱据坦然对吾粲说道:“大势已去。
吴王被俘,黄将军战死,很多受到过破虏将军、吴侯、吴王三代恩德的将军、文臣选择了投降,至于那些受了吴王提拔之恩的文武、士兵投降的更是不计其数。
你我二人入仕十余年,不到三十,随着黄将军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对得起江东孙氏了。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抵抗的资格了,不抵抗不投降是死,抵抗到底也是死。”
“难道还想要凭借着一城之地,恢复江东吗?”
吾粲依旧无言,沉默着,面色难看,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
朱据说的一点也没错。
“我们确实对得起吴王了。”
吾粲片刻后说道。
门被打开,一女子走进来,身后跟着穿着甲胄的几名女侍卫,走进来看着吾粲和朱据,孙尚香质问道:“你们二人要投降吗?”
吾粲和朱据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孙尚香拔出佩剑,指着两人质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投降?”
“投降不投降已经没有意义了。
士兵们不会给我们其他的选择了。”
朱据说道。
孙尚香斥道:“尚且还有一万余军队,城外白毦兵也不过是区区两千余人,难道一万人打不过这两千余人吗?”
朱据无语的看着孙尚香,孙尚香却不依不饶:“朱据,你虽然出身吴郡朱氏,但是我兄长确实将你当未来的大都督培养,你更是与孙鲁育有婚姻在身,如此恩德,难道你要背叛我孙氏?
如同你兄长朱桓一般,做我孙氏的罪人?”
朱据对孙尚香的咄咄逼人回应道:“你孙氏宗族投降的还少吗?
吴王被俘之后,我们所知晓的信息里面,孙姓宗室就有十余人投降,各地领兵宗室投降没有跟随黄将军来反抗。
而我这个受恩德的人,领着兵马不远千里赶来与黄将军回师,此番黄将军战败,我对得起你江东孙氏了。”
“孙尚香,最没有资格说我对不起吴王的人就是你了。
若是没有在吴王身边蛊惑,搞什么阴谋诡计,弄什么军队清洗,导致江东军队的总体战略出现这么大的漏洞,让荆州兵团趁虚而入,又何尝会导致今日这个局面的出现?”
“若不是你的那些什么狗屁计谋。
黄将军也不会死,贺齐也不会死,韩将军、蒋将军、徐将军他们都不会死。
今时今日,你反而指责我有负江东?
有负江东的反而是你。”
朱据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对着孙尚香咆哮道。
江东的这些将领对于大清洗没有愤怒吗?
有愤怒的,而且是满腔愤怒。
尤其是朱据这样的世家出身的子弟,就遭到了非常大的波及,要不是驻地地处偏远,又因为防备的是当地的山越,再加上荆州兵团来的急,让孙权还没有来得及卸他的兵权。
一切顺利,朱据恐怕也只是阶下囚。
对于大清洗针对世家大族,朱据自己固然没有受到迫害,但朱氏子弟却有众多遭到了毒手迫害。
换做是他人,别说听你黄盖得召唤,就算是孙权的召唤,也不中用了,非得投降了再来干你一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