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人命,小厮不敢怠慢,跑得那叫一个飞快,不一会儿工夫,便强拽着一个婆子跑了过来。
那婆子好不容易站定了,扶着腰低着头,不停地喘着粗气。
待气息平稳了,方才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只一眼,便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拍了拍胸脯,别过头去,不敢睁眼,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启启……启禀殿下,那死的的确是我的同乡,名字叫伍仁。我们那一整个村子,都是姓伍的,一个族谱上的亲戚。”
“伍仁在夜市的一个杂耍班子里……就是那种表演喷火的……我发誓,我就只领他来这个院子里两回。头一回是他从老家回来,我在老家的弟弟,托付他给我带了些土仪。”
“我没有什么好谢他的,便给了他一包卤熟了的猪耳朵,还有一包花生米儿。倒霉催的,正好叫大管家瞧见了,他还当我偷了府上的东西送人,将我说了一顿。”
“伍仁是个老实的,有二把子力气。那喷火危险得很,别人都不想干,就他傻大胆儿。”
“后来殿下您不是觉得这园子里树木少了些,夏天无处遮荫,要种树么?大管家正好缺人,我便推荐了伍仁,就在五日之前。他干完活,结了钱之后,便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怎么会……”
池时端着那人头,朝着伍婆子走了一步,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么?你怎么不看他?他虽然死了,但也要将你认清楚些,到时候去了阎王殿,还能感谢你一二,说你给了他猪耳朵吃的。”
一股子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伍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我说,我说!这伍仁其实是我亲侄儿,他刚来京城没有多久,喷火学得不好,喷十次有八次不出火,还有一次火太大,把围观人的头毛给烧焦了!”
“班主嫌他蠢笨,将他赶了出来。我不忍心看我侄儿流落街头,便买通那守角门的婆子,夜里让他进府中来睡。府里剩菜剩饭多,我随便给他装一些,就够他吃的了。”
“我想着等夫人进了门,这府里头指不定还有进一些做粗使活的,若是有机会,便将他给安排进来。因为怕被人发现,是以天不亮我起来烧火的时候,便把他叫醒了,让他出去找事儿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若是我知道这样会害死他,我是一万个不会叫他来这里的!这下子,我该怎么同我那弟弟交代啊!”
伍婆子说着,磕着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他可有什么仇家?”池时又问道。
伍婆子慌忙摇了摇头,“他才来京城没有多久,人都不认得几个,怎么可能会有仇家?”
池时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人头,伤口切面同样很平整,死者的嘴巴上,还有那种燎泡愈合后留下的些许痕迹。
这些
池时想着,凑近了看过去,又伸手摸了摸死者的眼睫毛,上头有一层白白的灰,她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赶忙将那颗头往周羡怀中一塞,朝着一旁打起喷嚏来。
周羡瞧着,将头递给了久乐,“先把现场清理了,把尸体抬到王府停尸的屋子里去。”
久乐点了点头,从罐罐身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张大的油纸,将头包了进去,然后又去收拾旁的部位了。
池时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流着眼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白瓶,往嘴中倒了一颗药,这才艰难的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