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渊离 书架
设置 书页
A-16A+
默认
第51节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渊离作者:渊离

第51节

若不是西陵提起,我还真就忘了,又该到了我的生辰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上来了,十五岁,我已经十五岁了!

在我过往的这十五年里,除了一岁时,我是不记事儿的,其他的十四年,连在凌国的皇宫里的那次也算在内,唯一一个一次不落的陪在我身边儿的人,唯一一个总也不会忘了我生辰的人,便是我的西陵!

不知不觉,我竟是已经跟他相处了近十三个年头!

犹记得,我初到别绪楼的时候,一身是伤,西陵为了赚钱给我医伤和补身子,每天只在给我喂饭和喂药的时候回来,有一次,我睡得半醒,迷迷糊糊的见到他褪了衣裳,咬着布巾不发出声响,在给自己上药……几日后我的生辰,他却是送了我一大包我最爱吃的蜜饯果子……在那时的我看来,那蜜饯果子贵的天价,十颗,就需要整整一两银子,而那时,我吃的汤药,也才不过三天才要用掉一两……

犹记得,我在别绪楼的第二年冬天,伤已经好了大概,却是突然开始张起了个子,别绪楼的管事嫌我不赚钱,还要平白糟蹋衣裳,便让人只分粗布的衣裳给我,我从没穿过那般粗糙的东西,只几日,便把胳膊和腿磨破了皮子,疼得路都不敢走……是西陵拆了自己的衣裳,改成了稍小一些的,给我穿……他从没拿过针线,缝得衣裳,针脚足有指甲那么宽,而且,还不知要拆上多少拆才能缝过一根线去,一件衣裳,足足缝了小半个月才好,十根手指,没有一根上少于十个针孔……

犹记得,我在别绪楼的时候,因着能享受旁人享受不了的照顾,而遭了不知多少人的嫉妒和怨恨,丢东西,摔跤,被人骂,挨人打,完全就是家常便饭,每次每次,我倒了霉,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屋子的角落里面哭的时候,西陵都会找到我,把我抱在怀里,给我讲故事,哄我……然后,过不几日,那个欺负了我的人,就会当真如西陵讲得故事里面那样,恶有恶报的遭了报应……

犹记得……

西陵,有你陪着我,真好。

那时候,我可真是傻,竟把这些所有的好,都当成是理所应当!这世上,哪就有那许多没有因由的好,怎就可能,有那么一个莫不相识的人,会因着突然一眼看顺眼了什么人,就为了那人不惜一切!

如果,我早早儿的看懂西陵待我的好,好好儿的跟着他回祁国来,是不是,在雪园里的那一切痛苦和绝望,我,就可以不用遭遇?

如果,我不曾爱上渺他们,是不是……

这世上,没有那许多的如果,渊离。

西陵温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伸手,温柔至极的给我理了理有些睡乱了垂下来的头发,“与其后悔过去,不若,活在当下。”

以后的日子,我只想活在你的身边,西陵。

我往西陵的怀里蹭了蹭,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自己的脸,贴上了他的胸膛,“祁国皇帝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皇后,对不对?”

别的祁国皇帝,我可说不算,我只能告诉你,上官西陵的后宫里,只会有一个皇后。

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满是欢喜的把我抱紧在了他的怀里,郑重,认真,不容违逆的宣誓般得跟我说道,“这个皇后,名唤渊离!没有除非,没有可能,没有生死契阔,没有妥协退让……有效期,一生……”

那,为了让你的这个誓言早些生效,我可得想法子早些让你当上祁国的皇帝才行。

我知这是西陵在跟我许诺,他会为了我,废黜六宫,绝没有半点儿要跟我有什么所求的意思,说句不中听的,就算他当不了祁国的皇帝,他也同样……会只守着我一个人过后半辈子!我已经听够了江若渺他们的花言巧语,西陵的这句诺言,于我,的确是最爱听不过!

你知道的,我半点儿也不介意,你只当我的陵王妃,我的渊离。

西陵笑着摇了摇头,抱着我在床榻上坐起了身来,“待我们有了孩子,我们便挑一个出来让位给他,然后,去我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的地方隐居去,可好?”

不好!住得太偏僻了,怎么知道外边儿出了什么新零嘴儿!那我可得少吃了多少好吃的东西去!

我虽是嘴馋,却也不至于当真就馋到了这样的份儿上,我不想跟西陵去隐居,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害怕,怕只我们两人终日相对的,有朝一日,他会腻烦了我,觉得我什么都不好了,就……不想要我了,就……不见了,消失了……以他的本事,若不想让我寻到,我又去何处寻他?倒不如,就在人多的地儿,他每天都不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我一个人的身上,那样一来,他就总能觉得我好,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呵呵,好,好,好,依你,依你,你想住在哪儿,咱们就住在哪儿。

西陵被我的话给逗乐了,伸手,勾起我的下巴,就吻了上来,“你这只小馋猫儿,真真是可爱死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恩?”

吃了我,或者被我吃掉。

我翻身压在西陵的身上,回吻上了他的唇,哼,我就不信了,还能回回都收拾不了他!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累得比他先睡着!

愿望和现实,往往都是有些距离,唔,好罢,我承认,我的这个愿望,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实现的机会了……我沉浸在西陵的温柔里,慢慢沉沦,索要个不停,直到累得再睡过去……临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我可真是个笨蛋!就算西陵的身子才刚刚恢复,他好歹也是个常年修习武技的人啊!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懒人,怎么可能比他的体力好呢!下回,可不能这么傻了,恩,对,就是这样,就是……

睡梦里,我好像被什么人温柔的抱起,走了一段路,上了马车,睡梦里,好像有人把什么特别香的东西送来我的嘴边,我迷迷糊糊的张嘴接住,胡乱的嚼了几下,咽下去,继续睡,睡梦里,好像有人笑得开怀,却又怕吵醒了我般的不敢出声儿,睡梦里,唔,好大的一只鸡翅膀,我咬!

看你这丢人的样子,上官西陵没给你吃饱饭么?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笑声,那人一边笑着,一边轻轻的掰开我的嘴,把那只巨大的鸡翅膀移走,然后,伸手捏了捏我的脸,“还好没给饿瘦了,不然,我可得多心疼,恩?”

那只鸡翅膀是我的!不准拿走!

我犹沉浸在到口的鸡翅膀被抢走的抑郁里,本能的睁开了眼来,就要去抢那要飞走的“鸡翅膀”,结果,却见江若渺坐在我的身边儿,正在用一条帕子,慢悠悠的擦着他的手,唔,那只手上,好像……是口水?

等回了雪园,你想吃什么,我便让厨子给你做什么,乖。

江若渺像是半点儿也不生气我咬了他的手,依旧笑得一脸祸国殃民,慢悠悠的擦完了他的手,然后,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圈进了他的怀里,“小离儿,这些时日不见,你可有念想我,恩?”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会儿,我才算是回过了神儿来,顿时,便害怕的挣扎了起来!

以江若渺的性子,之前,我自雪园里偷跑掉,他定还记恨着,这会儿,我又咬了他的手,他,他这有洁癖到了极点的人,还不得让人打死我!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我不是在西陵送我的屋子里睡觉么?西陵哪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江若渺这个家伙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伺机逃跑

这是我的马车,我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渺似乎对我的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伸手,不知应该算是调戏还是示威的勾起我的下巴,把他的脸凑了过来,然后,探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我的嘴唇,“你这是在怕我么,小离儿?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你,你别,别碰我!西陵呢?你,你把西陵怎么了!

我用力挣扎,想从渺的怀里挣脱出来,却是被他箍得更紧,“你这个混蛋!放开我!你把西陵还给我!”

别闹,小离儿。

见我挣扎,渺先是一愣,继而,便忙不迭的抓紧了我,伸手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喊出声儿来,“上官西陵没事儿,我没把他怎样,我是趁着他出门儿去取东西的时候,把你从屋子里偷出来的,别叫,听话,别叫……”

你,你放开我,西陵出门儿回来,找我不见,定会着急的!你放开我!放开!你已经让人把我给卖了!我已经跟你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你,你跑来缠着我做甚么!

得知西陵没事儿,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西陵的功夫极好,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他现在的身子才刚刚好,再加上有心算无心,也难免要吃亏,若我只是被渺偷走的,他……也不过是生下气,担心一阵子,待想到了,定会派人来寻我,到时候,我只消想法子让他发现我,就可以好好儿的被他救回去了!

小离儿,你就这么不肯信我么?卖一个人,不过几百两银子,我就算是当真生你的气了,想要给你教训,也断不必要,把你卖了的,不是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犯得着让你去楚馆里,被旁人占了便宜去么?!

听了我的话,渺很是生气,却并不朝着我发出来,但,从他身子的微微颤抖里,我却是能感觉的到他的怒气,“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这般一个把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拱手让出去的人么?!”

渺儿,你的身子不好,不要动气。

马车外边,传来了一声劝,温润动听,轻快悠扬,只是,这声音在我听来,却是足让我置身冰窟的阴寒,是江漓湘!是我要囚禁却被他跑掉了的江漓湘!我早就知道,他就算回了凌国,也会回来,却不曾想,他,他竟是带了渺一起!

话音落下,一只白的几乎没有了血色的手,便自马车前面的帘子处探了进来,紧接着,一张跟渺有着几分相像的脸,也凑了进来,见渺正把我圈紧在怀里,防止我挣扎和逃走,不悦的微拧了下眉,“他又不会武技,你这么用力,是想勒死他么?”

我明显的感觉到,渺箍紧我的手臂松了松,低头看向我的目光里,似是带着些探寻,仿佛当真是要看看,我有没有被他给勒坏了。

我答应你的事儿,已经帮你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儿,是不是也该兑现?

江漓湘用手扶着身下的马车底板,往后蹭了蹭,眯起眼睛,倚上了旁边的一个软垫,声音里,带着以前我所未闻的慵懒和妖魅,跟渺的妖有些相似,却又有些不同,唔,说得简单些,就是……渺说话的时候,并不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而他……却是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你可以回雪园来住,前提是,你以后都不会有意或无意的伤害小离儿。

渺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为之,“你就住在你的北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能不出来走动,就不要出来走动。”

行。

江漓湘答应了一声,便倚靠在马车的背板上沉默了下来,许久,突然睁眼,盯着我,问了一句,“渊离,现在,可以把你下在我身上的毒解开了么?”

你,你身上的毒,我,我也解不了!

江漓湘身上的毒,我自然是能解的,可这毒,只能中一次,一旦解了,以后就再不会中了!若我当真帮他解了,那以后,没了用来威胁他的东西,他还不得更有恃无恐的对付我?我是学了毒医不错,江漓湘又何尝不是?这一次,我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他意料不到,让他中了这么一回毒,以后,怕是就没这样的好机会了!

你当我是没学过毒的,是么?

江漓湘突然一笑,闭了眼,向后倚在了软垫上,“你把用作寒毒解药药引的五苓散养在自己的血脉里,让自己的血都变成了能让人中毒的危险东西,会没有在身上带着解五苓散的血芙蓉?你就不怕万一一个不小心,给你的上官西陵染了毒?”

小离儿,把解药给他。

渺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不及我做出反应,就把手探进了我的衣袖,从里面摸出了我一直用来装各种随身药膏药水丹药的袋子来,一扬手,丢给了江漓湘,“应该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找罢。”

江若渺!你!

我被渺的这般做法气得不行,本就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经了这一事儿,更是又增了几分不喜,我以前怎就这么傻,怎就会喜欢这么个混蛋喜欢的死去活来!他到底有哪里好的?跟我的西陵一比,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之云,一个地上泥沼!

小离儿,你乖,别闹。

江若渺深吸了口气,伸手,点上了我的睡穴,然后,把我放倒在了铺着的不知是什么皮的毡子上,“待回了雪园,你想要什么草药,我都给你寻来,你想做多少毒药玩儿,就做多少毒药玩儿。”

睡梦中,马车突然猛得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来了盘问的对话,我费了全身力气的睁开眼,想求救,却发现,自己的哑穴也被点上了,别说是大喊,就是要发出点儿声音引起旁人的注意,都不能!

我不能这般的只等着西陵来救我!

渺本就是个狡猾的不行的家伙,如今,又加上了一个江漓湘!

若是被他们带出了祁国地境,进了凌国,西陵再要救我,可就难了!

嗓子不能出声,不表示我不能用别的法子弄出动静,我用力的用脚踹了几脚禁锢着我的木箱子,没声儿,又用力扭动了几下身子,试图把这个箱子弄倒,不能,干脆,用自己的脑袋,使劲儿的撞上了能碰到的板子!

好歹,撞出了声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

☆、要逃

这是什么声音!里面还有什么人!

我的脑袋被磕得昏昏沉沉,却好歹,引起了外边人的注意,我听到外边原本要放行的盘查人又拦下了马车,要求上车仔细搜查,然后,我听到了几声“噗噗”声,好像什么沉重的东西,被丢到了夯实的泥土上,再然后,马车又跑了起来,用来关着我的木箱子被打开顶盖,可见的黑暗散去,不可见的黑暗到来。

小离儿,你可真是不乖。

渺的手伸进来,把我从箱子里面抱了出来,他手上的血迹染了我的衣裳,血的腥味,让我忍不住作呕,“你知道么?刚刚,因为你的不乖,有十个人死了,原本,他们是不必死的……你说,他们的父母妻儿,会不会怨恨你?”

江若渺!你这个混蛋!混蛋!

我自然知道,在祁国这以武力为荣光的国家,一个壮年的兵将对家庭的价值,男子或是女子,许可以不那么要紧,但,一旦失去,同时失去的,将还有与之有关的配给田地和兵饷!一个最最普通的守门兵,兵饷,也是可以养活一大家子人的!

呵呵,我是混蛋,这事儿,我早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你认识我的时日也不算短了,难道,竟没发现?

渺勾唇一笑,嗜血的妖魔般让我心惊胆寒,伸手,从一旁里扯过了一条干净的毯子,揩了揩手上的血迹,许是觉得我身上的衣裳染了血,碍了他的眼,又动手把我的衣裳也扯了下来,从窗子丢了出去。

你,你想做甚么!

我紧张的后退,生怕渺一个生气,把我也给杀了,我,我可不要死了还被光着身子丢在大道上,丢人现眼,不,不对,我,我不想死,我,我还要等西陵来救我,带我回去,过天天快活,无拘无束的日子,我还要跟西陵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还要……

哥哥说得很对,只要我把你折腾的没了力气胡闹,你就不会再给我惹事儿了!

渺一边说着,一边退了身上的衣袍,然后,不顾我同意还是反对,便压了上来,“有本事你就叫好了!叫了人来,看看他们的陵王妃殿下,正在跟凌国的将军私通!我倒是很感兴趣,到时候,上官西陵还有没有脸再在祁国待下去!有没有脸,再去问鼎那个皇帝的位子!有没有脸,在跟整个天下的人说,为了你,废黜六宫!”

不!不要!江若渺,你,你疯了!你,你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却是……根本就没有本事抵抗渺的疯狂,我被他剥去了中衣和里衣,按倒在了垫子上征伐,痛,钻心蚀骨,却不知,痛得是身子,还是心,原来……我依然跟以前一样没用,依然……改变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命运……我真傻,真傻……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征伐,我似隐隐约约的听到,马车的外边,传来了许多匹马疾奔的声音,有人在喊着号子,让其他人围堵住我所在的这辆马车,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那喊着号子的人,当时西陵。

呵呵,贼老天,你真真是铁定了心要跟我作对,我怕什么,你便给我来什么,我不想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我……想要西陵来救我,却,绝不是这样尴尬的时候,这样的不该出现的地点,这样的……罢了,罢了,我长这么大,何时,不倒霉过?我早该习惯了的,不是么?

哗啦——

马车前面的帘门被掀起,冷风吹进来,冻得浑身赤(和谐)裸的我一阵本能的颤抖,西陵伸进来的手僵在半空,跟在他身后的人,一个个脸色堪比锅底样的黑。

耻辱,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觉,顿时便蔓延了我的全身,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犹压在我身上,跟西陵示威的渺,抓起旁边的一条毯子,遮住了身子……

都转身!不准看!

西陵回过神儿来,第一个命令,便是让那些恨不能用目光把我千刀万剐的人背过身去,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爬上马车来,要帮我穿衣,“渊离,你没事罢?就算是要跟渺回凌国去,也好歹先跟我说一声儿罢?你可知道,发现你不见了,我有多担心,恩?”

出去!

我做梦也没想到,西陵会以为,我是自愿要跟着渺离开的……原来,我许给他的山盟海誓,在他看来,竟是这么的不值得信……呵,八成,又是江漓湘那个混蛋捣的鬼……我到底怎么招惹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跟我过不去……

小离儿,你,你,那个,我,我……

见我动了真怒,渺也是微微一愣,想上前来抓我的手,却被我甩了开,“你的身子不好,动不得气,你……”

不知当真是如渺说的那样,我的身子不好,动不得气,还是因为别的,我只觉得胸口一堵,一口腥甜便涌了上来,我本能的张嘴,一口漆黑如墨的血,顷刻间,便把我用来遮挡着身子的红色毯子给晕染成了紫红。

小离儿!

渊离!

渺和西陵显然都是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想上前来扶我,却只近前到了一半儿,就被我的目光逼了回去。

我要穿衣裳,出去!

我扯了毯子的一角,擦干净唇角沾着的乌黑血迹,扯下马车前面的帘子,把所有人挡在了车外。

经了今天的这一出,我……还如何有脸跟西陵回去?诚如渺说得那样,我会成为整个祁国的笑柄,连带着,让西陵,也难堪尴尬……终有一天,他会再坚持不住别人的唠叨和碎杂,在原本只属于我的后宫里,添置旁人……

我绝不要眼睁睁的看着西陵,把原本只属于我的东西,给旁人分享,我宁可,宁可藏去谁都寻不到的地方,宁可用后半辈子的所有时光在黑暗里去幻想,我的西陵是不会背叛我的,也绝不要……活在阳光下,看着……我不可能有娘亲那般的坚强,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背叛,与旁人幸福,还能沉默的下去,我……断不会给自己机会,去伤害西陵,断不会……

我要逃,对,要逃。

这般想着,我便加快了穿衣裳的速度,外袍已经被渺从窗户丢了出去,马车里只剩了我的里衣和中衣,斗篷……刚刚被我吐得污血弄脏了,也没法儿再穿……罢了,罢了,反正,已经成了这样,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我,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落马

我推开马车前面的门帘,扶着门旁边的角柱下了马车,西陵,渺,江漓湘,以及……一群跟随他们的侍卫随从,都站在风里,一言不发的,像是在等我。

小离儿!你怎这样就下来了!这么冷的天,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隔着我最近的渺一个紧步上前来,脱下自己的斗篷,就要往我的身上披,看那样子,就像当真是在意我在意的不行一样,“你身子本就不好,刚才……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待回了凌国,让摇好好儿的给你看看!”

呵,若是当真在意,又怎么会那般的待我,让我难堪,让我没脸见人,真真是虚伪!

我怎么会这样,江将军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我伸手挡开渺的手,快走了一步,没让他把斗篷给我披上身,冷就冷罢,能感觉到冷,至少,还说明,我活着,“凌国,我是绝不会再去了,若一定要我再进凌国的国境去,你可以杀了我,然后,带着我的尸首去。”

渊离,你还是决定留下来了,是么?

西陵先是一愣,继而,便露出了欣喜来,一个箭步过来,把我抱进了他的怀里去,“咱们回去,咱们……”

给我匹马。

西陵的身上很温暖,味道也是我一直熟悉的淡淡清香,只是,一切都已不同,我,已经不能再跟他回去,我……呵呵,可真是个笑话!一边是凌国,我的故土,我不想回去,一边是祁国,我的期待,我不能回去……天下三分,这么大的两个国,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这,多么可笑……

要马作甚?跟我骑一匹,不行么?

听了我的要求,西陵微微一愣,继而,便拧紧了眉头,“你的马骑得又不好,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少,等回去了,你也该冻僵了,你乖,别……”

给我马。

我从西陵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到跟他隔了两步远的地方,以示,这事儿没得商量。

把你的马给王妃。

西陵沉默了一会儿,见我执拗的不肯松口,只得叹了口气,跟旁边的一人下了命令,“你寻一个人,跟你同骑到迁城,再跟驿站里的人要一匹马来。”

旁边的人听了西陵的命令,又睨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答应下来,下马,把缰绳半送半丢的塞进了我手,话也没有一句的转身便走,像是生怕碰了我,就给自己沾染上疫病似的,呵呵,这,是不是就叫避之若浼?也对,我这么脏的一个人,本也该是被人厌弃和不屑的,只是西陵从不嫌弃我,才把我当成了是宝,时日长了,连带着我自己,也把自己当成是个东西了……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就要让人看得起?我不配,真真的不配!

动物之类的东西,总也容易跟我亲近,我上前摸了两下那马的鼻子,那马便喷着鼻息接受了我,一边踢着蹄子,一边拿嘴拱了拱我的手,我知道,这意思,便是准了我乘骑它了,它愿意听从我的意思,做我希望它做的事。

如此,甚好。

我没有理渺,也没有再跟西陵多说一句话,伸手,扯紧了马的缰绳,翻身而上……看来,人果然是娇惯不得的,以前,有人宠着,我上马时都需要人抱,现在……决定了要一个人生活了,竟也能自己上马了……

西陵,愿你一生安好,愿你……忘了我……

我回头最后看了西陵一眼,扬鞭,在半空里抽出一个鞭花,策马,往凌,祁,罗羽三国的交界而去,一边是凌国手握重兵的武将,一边是祁国即将称皇登基的封王,如果是在这两个国家待着的话,我定会被他们找出来,强行带回去,所以……我唯一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了罗羽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