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百般情绪一扫而空。
白皙修长的指掌骤握成拳,重击在身下的床上――
“我答应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沈凡身下的床骤亮,随着一声轻浅的欢呼一样的低鸣,有细碎的光点腾空而起,连同床上的人一起牵扯湮没进无尽的虚空里。
而沈家之外百里,在去往元首府的路上,车座后位拿着“自逐书”的颜怀瑾也在同样的幻光中消失彻底。
2先导章(下)
沈凡表面上是个绅士,骨子里是只禽兽。
如果这样说起来太单薄,那么做一下扩充就是――表层的沈凡是没有瑕疵、优雅完美、举止有礼、温文如玉的绅士,内在的沈凡是不择手段、无视伦常、作风淫/荡、狠戾变态的禽兽。
而令这只禽兽感到悲伤的是,在他十几岁刚刚开始长成爪牙还没有亮出来的时候,他就碰到了那个造福苍生的捕兽夹――
颜怀瑾。
他至今犹记得与颜怀瑾初遇的那一日,刚刚度过了十六岁生日的自己在父亲的召示下从二楼走下来,带着自以为最得体的笑容和眼底埋藏最深的不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背对着自己身形修长而年华青涩的男孩。
男孩转过身来,一如他想象中面容清秀无害,素净的衬衫与长裤,扔进沈家的侍者里大抵都要被湮没,只是男孩将眼睑慢慢撩起来望他的刹那,那眸光却如出鞘剑锋上流光雪华一样炫目。
更像一颗烟火惊艳了漆黑如墨的夜空。
后来在认定的人身后追逐了那么多年,沈凡每次想起,便想自己就该是从那一刻便在心底钻出个芽儿来。
再后来心成了铁石,钻不出旁的了,那根芽儿却始终亘在了那里,历久弥坚。
只可惜等到芽儿不知不觉长成了树,而沈凡终于确定自己弄错的不是审美而是性取向的时候,颜怀瑾已名声鹊起,身边更是不知道围了多少大森林;之后数年,一直忍到那人绯色的传闻渐起,沈凡才磨起了自己的利爪。
于是心窝里藏着的兽虎跃而出,一爪撕碎了他维系多年的兄友弟恭,他揪着男人的衣领将人推在沈家的长廊上,紧身仔裤包裹着的长腿屈膝向上顶了顶,他笑睨着男人微皱的眉――
“颜怀瑾,我够格做第一上将的终身伴侣吗?”
“……你喝多了。”
男人侧脸避开他贴近的唇。
落空的吻停住之后转作恣肆的笑意:“你该庆幸我喝的不多,否则我就不是把你压上墙――而是把你压上床了。”
“沈凡,注意分寸。”
那男人的眉蹙得更紧了,不见什么动作就将人反擒。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开。
等到沈凡止住自己的踉跄,那人的背影早就远去。
――留下沈禽兽站在原地笑得一脸阴狠,直到身后有个女人惊喜地喊了声沈少爷,他才收敛了情绪转身过去。
于是又做回那个从容有礼的贵公子。
相较于沈凡,颜怀瑾算是单纯许多的――至少在表里如一这方面,颜上将一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大多数的人和物持淡漠态度。
首先这个大多数里面必须要把沈少爷剔出来。
即便是颜怀瑾,也很难对一个丝毫不介意身份并且完全精分到可以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不择手段地勾引他的男人始终保持淡漠。
沈少爷在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有第三人在的场合中――表现得都是妥帖有礼,身为沈家独子的修养气度大家风范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连每一个笑容都把握到完美的程度;但只有在他们独处的时间里――颜怀瑾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凡会完全成为另外一个存在,哪怕是多出一厘米的靠近都会让颜怀瑾觉得危险,那双褐色的眸子里的欲/望甚至丝毫不被主人掩饰,就那么大喇喇地摆出来,以一种近乎轻薄的态度恣肆二人的亲近。
颜怀瑾从不否认自己被诱惑得很彻底――沈少爷养尊处优的身体在光线下会透着瓷白的色泽,指尖在上面轻轻地按压也会留下令心跳加速的绯红色,修长而漂亮的双腿分开跪跨在自己的身体两侧,白色衬衫在被自己的主人撕扯掉大多数的扣子后只能算勉强挂在身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除了让他想将手覆上去细致摩挲的瓷白外,还有粉色的茱萸似的……
即便是作为战统阁资料库里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心理素质达到sss+级别的记录持有者,颜怀瑾也需要几秒钟来平复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以及可能会有些沙哑的嗓音。
所以如果有个旁观者始终关注两人的独处就会发现,每次沈少爷开口之后,颜上将总要停上那么几秒才会开口或者将人推开――主要原因是颜怀瑾察觉自己受沈凡影响已经愈来愈深,以致现在某人只是用那种赤/裸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望着他的时候,他都会翻涌起难以压抑的情绪。
这对于颜上将来说可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如果再放任发展到某个不可控的局面,估计战统阁的人知道后,会把那份他们做出的一串儿sss+的报告连同流传出去的复印件全收回来吃下去。而沈老将军也会亲自站出来在帝国公民的午间新闻里直播怎么敲断他独生子的腿。
所以在什么还都没有真正发生的时候就出现了那么一幅冲击视线的照片,颜怀瑾认为比起最坏的结果这已经要好得多。
――至少他相信,在他自动辞掉战统阁的职务成为一个普通公民之后,沈家的公关团队完全可以胜任其余的琐事而不让他们的少爷受到牵连。
而至于关于他自己的部分,唯一让颜怀瑾感觉到一种不绝如缕的遗憾的就是――
对于那天晚上所发生的,对于照片里所记录下的,对于那个仅仅是视觉冲击就让他硬了的事情,――他已经找不到清楚的记忆了。
“这就是你说的契约?”
沈凡捏着手里的片状物,笑得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