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百姓能够在顿顿吃肉的情况下,还能攒下一半的钱了啊!
这种地方,别说他们,我都想把我的亲戚接过来。
一个镇子,在完全没有青壮年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养活自己。
当然,这可能要归功于荒国如今的物质条件。
贺归以前也出去过几次,能确定荒国的物质条件飞一般地提升,难民镇的环境比起魏国好上不少,但着实够不上荒国的平均水平。
那一摞草帽成色的确不错,但卖一个大钱,也就荒国人愿意买了。
齐国人更有钱,但不会花在这么傻的地方。
荒国真是人傻钱多。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不过百姓却没有各回各家,反倒都朝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贺归有些奇怪:“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赵昊摇了摇头:“我也不经常来,你问我我问谁?去看看!”
说罢便顺着人群大踏步朝前走去,其他人也很快跟了上来。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大型的戏台下。
戏台上,戏已经唱起来了。
只是台下早已人满为患,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挤是挤不过去的。
众人只感觉脖子一紧,就被人攥着衣领凌空抓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房檐上了。
贺归人有些麻了:“这里连唱戏的都有啊?”
“昂!”
赵昊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们心悦茶楼火得一批,国内竞争比较激烈,青训营只能在这里练手,不然在荒国唱容易被扔臭鸡蛋,还是你们魏国人好湖弄。”
贺归:“???”
这一张嘴,着实有点贱。
但这生活,实在让他酸得有些难受。
他叹了口气,朝戏台上看去。
《西厢记》!
他听贺英讲起过,听说很好看,只是常年在魏国,他从来没有机会看过。
今日一看……果然特娘的好看。
而且这些伶人的水平……
贺归不懂戏曲,但他感觉不错,没有赵昊说的那么不堪。
一场看下来,竟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在密室里呆太久,还是打心眼里享受这种跟魏国同胞一起看戏的场景。
赵昊见时机成熟,这才开口问道:“贺将军,你希不希望魏国所有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贺归:“……”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单身几十年的老光棍,忽然碰到有人敲门,问把村花嫁给你你要不要。
这特娘的能不想要?
这苟吉巴的问题,属实有些犯规。
绷不住了家人们!
如果这个问题是别人问出口的,贺归可能会一巴掌把他扇醒,让他不要做梦。
可偏偏眼前的赵昊,完全拥有实现这句话的能力。
这人也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实现这句话的人。
贺归犹豫了一下,还是叹道:“陛下!你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但我是魏国的臣子,只要魏国还在,我就只会为魏国而战,若你想让我助你攻打魏国,还是不要处心积虑了。”
“啥?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笑?”
赵昊乐了:“我们荒国精兵强将无数,缺你一个宗师么?”
缺!
赵昊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但嘴上却没有停:“我当时留下你,就没指望让你帮我打魏国,甚至在魏国亡国之前,你都得安安心心呆在地下密室中。不会吧,不会吧,你该不会真以为我留下你是为了让你打仗吧?”
贺归胸口有些闷,还感觉膝盖隐隐作痛,好像被人射了一箭。
他吭哧了一会儿,俨然已经有些急眼了:“那你留我干啥来着?”
赵昊撇了撇嘴:“不是为了等魏国崩了以后,让你劝魏国军队归心么?”
贺归:“……就这么自信?”
赵昊:“嗯哼?”
贺归:“……”
焯!
他有些胃疼,现在的魏国,的确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三年之期一到,就会同时面对三个国家。
扛不住啊!
处境堪忧,能坚持多久,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赵昊笑了笑:“反正在魏国被灭之前,我是不会为难贺将军的!但也请贺将军想一想,是想让魏国的百姓过上荒国百姓的日子,还是楚国齐国百姓的日子?还请贺将军冷静下来,认真考虑考虑!”
贺归陷入了沉默。
赵昊摆了摆手:“老杨,送贺家的几位朋友回去吧!”
老杨搓了搓手站起来:“好嘞!贺将军,请吧!”
贺归叹了一口气,从屋檐上站了起来。
倒是贺家几个年轻人有些意犹未尽:“这不是才唱了半场……”
赵昊嗤笑一声:“剩下半场,等你们成为荒国人之后再给你们听。”
众人:“……”
等人走了以后,屋檐上安静了不少。
洛水闷闷道:“齐国百姓现在的日子,其实也还不错。”
赵昊摆了摆手:“没事儿,贺归不知道。”
洛水:“……”
赵昊笑了笑:“你还看么?”
洛水摇头:“都看好几遍了!”
赵昊站起身:“那咱们不看了,也不用给魏国百姓洗脑了。这里空房很多,今晚咱俩随便找一间对付一宿就行。”
洛水微微皱眉:“为什么不洗脑了?”
赵昊戒备地看着他:“你竟然不反驳跟我共度一宿?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洛水:“???”
小姑娘气得转过了头,不再理他了。
赵昊笑了笑,一开始他是奔着洗脑来的,但拿到孟龙堂的汇报信之后,他才发现这么多魏国百姓都生出了把家人接过来生活的心思。
洗脑,这种手法只能用于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人。
当诚意足够时,还洗脑做什么。
现在难民营几十万人,哪怕愿意随军出征的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几万的干饭大军,而且是挂念着让亲人过上好日子的干饭大军。
唉!
就这样吧!
……
楚国。
长安。
朝堂上已经吵成了一片。
小皇帝熊炬坐在龙椅之上沉默不语,这热闹的朝堂都是芈天玑的,他什么都没有。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似乎脱去了一些少年的稚气。
多出了一些……青年的窝囊气。
三年!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么?
朕这个皇帝,工作的时候天天摸鱼!
没有一项业务是朕亲手操办的。
爽么?
是真的爽,只要听话,只要躺平,跟嫔妃和宫女们玩得再变态都没有问题。
憋屈么?
也是真的憋屈!
就比如这时。
帘子后面的芈天玑澹澹开口:“皇帝,如今乃是楚国千载难逢的良机,你当发表一下圣意才对。”
“呃……”
熊炬有些烦又有些慌乱,这种感觉就像是年幼上学堂,盯着外面的蜻蜓看了一堂课,忽然被先生揪起来回答问题。
我都躺平摸鱼了!
你还要把我揪出来!
芈天玑这个女人太过分了。
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此次的确是我们楚国千载难逢的良机,朕觉得文丞相说的不错,坐山观虎斗等荒魏齐三国三败俱伤以后,再坐收渔人之利。
但林元帅说的也有理,荒国现在兵强马壮,万一被他们抢太多城就不好了。
芈岚也提醒了朕一点,若能与魏国签订协议,让他们以五城的代价换取我们保护他们免收齐国骚扰,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诸位爱卿说的都有理,若是能统筹一下,将各位爱卿的想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就必定是利国利民的惊世之策!
母后!您怎么看?”
呵呵!
只要我躺得够平,你的镰刀就割不到我!
芈天玑也被他噎了一下,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这几个人说的观点截然相反,你要结合起来?
你结合起来个der!
她扫了一眼宫殿,目光落在一个光头上。
“度厄大师,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