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原本普通的感冒症状已经发展到了呼吸功能丧失,一入院就上了呼吸机。祁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感染进展迅速大都表现在体温上,很少会在超短期内给脏器带来那么大的损伤。
除开这些和内脏功能相关的大病症之外,体格检查上也有些发现。最主要的还是在双侧腹股沟摸到3个玉米粒大小的淋巴结,质地有点硬、但活动尚可。
其次就是在检查眼睑的时候,能明显看到结膜充血......
“淋巴结肿,结膜充血?”
“嗯,怎么了?”
帮忙给祁镜概括病史的就是贝丝,以她比较单思维的方式很难想明白,为什么祁镜对之前那些特大型症状不感兴趣,却唯独在意这两个不起眼的小症状。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既视感而已。”祁镜有些奇怪,说得话外有话。
最近他也见到了不少结膜充血的病人,除了这位环卫女工外,最近的一位就是吴擒虎。相比方淑珍,他的症状要轻得多,没有呼吸系统和肝损伤,只有淋巴结肿大和高热。
再看方淑珍的病历,这就是一本一院急诊icu的医护们在死神口袋里捞人的血泪史。
面对感染,何天勤依然首先选用了激素。
现在病人身体里炎症肆虐,到处都在打仗,而且吃的都是败仗。用激素能做到强行中止炎症反应带来的各种战争,降低军费开支,缓和民生。虽然没法抵御住侵略,但至少能留下平民百姓,为下一次抗争打下基础。
何天勤也是内急老手了,一手激素剂量的把控也是相当高明。
先是氢化可的松100mg静脉推注,然后再用200~300mg入10%葡萄糖100一250ml中静脉滴注。抗生素改用对付霉菌的药物,在抑制病毒的时候还添加了两性霉素。
可惜效果不大,高热依旧,肝脏彻底报废,接着便是两肺。
就在昨天晚上,病人还咯血了30ml,鲜红色。虽然量不大,但何天勤还是直接叫做了床边胸片,提示双肺弥漫性渗出性改变。
“出现了肺出血?”
“对,有肺出血,就在刚才又咯血了100多ml,全急诊有一半医生参加了抢救。”贝丝指着一长串止血用药清单,“垂体后叶素、酚磺乙胺和这个......”
“白眉蛇毒血凝酶,也是止血的。”祁镜看了字解释道。
“唉,对,止血的措施都上了。”
“现在止住了么?”
“还行吧,没再咳嗽过。”
祁镜看着还在icu里进行抢救的方淑珍,无奈地说道:“她现在已经又了大咯血,要是这次止不住血,一旦再次咯血,人很有可能直接就没了。”
“确实,情况实在太重了......”
方淑珍的领导就在icu外候着,刚听说大咯血就马上赶了过来。从门外看去,情况似乎不太妙,现在再听祁镜的分析,他终于坐不住了:“这位医生,方淑珍她是不是快不行了?”
“病情很重,随时都会走。”祁镜没掩饰,直接说了自己的看法,“就看这一波能不能抗过去了。”
“啧,这个两个月可真够倒霉的。”领导摇摇头,苦笑道,“上个月倒了个老职工,这个月又倒了个老职工,真是为难我啊。”
“想开点吧......”
肺出血症状的出现确实非常麻烦,但在祁镜看来也并非完全是消极的。
突然爆发出现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症状,对病人是种危害,在治疗上又多了层负担,但在诊断上却能缩小可以选择的疾病范围。
当然范围缩小是对于之前毫无头绪而言,想要找出真正的问题,还是需要进一步做检查。也亏得何天勤的水平够高,带领icu小组,靠着这么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硬生生拖着病人没松手。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已经不仅仅在方淑珍的身体上了。
因为清里坊这一爆,爆炸中心区域的大量烧伤全送去了丹阳医院。当然也有一些去了仁和,但丹阳医院离得最近,自然首当其冲。
而为了缓解现在丹阳医院的压力,整个滨江区所有120重症都会优先考虑第一人民医院。所以,现在关键问题在于,一院是否能在如此高强度的抢救下保证自己接收远超平时数量的120急救人数。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急救车拉着警报冲进了医院大门。
声音一路传到急诊icu里,何天勤眼瞅着面前的方淑珍就要不行了,但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再分出一位年轻骨干医生去接诊。
跳下车得是沈厚德,小刘帮忙拉开了担架床,上面躺着一位非常瘦弱的年轻姑娘,约莫着只有不到20岁。单看心电监护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心率不快,就是血压有些高。
“小姑娘17岁,高烧晕厥,我到的时候体温到了40度。”
沈厚德喘着粗气,这一下午不间断的工作显然是真累坏了,见到接诊医生就像见到了休息的曙光,连忙说道:“估计是高烧烧糊涂了,去的时候一直在说胡话,给她打了针镇定剂,要不然非扒了我衣服不可。”
接诊医生水平不差,简单扫了眼女孩儿的脸庞就给身边的实习生下了指示:“血常规,肝肾功能,头颅ct,先暂时这样。”
“好。”
只是话音刚落,连接女孩身体的心电监护就突然出现了变化。
“!心率怎么在往上窜?”
其实这种上升速度并不算太快,但禁不住它一直上升,才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原本60左右的心率升到了105。接诊医生脸皮抽了抽,边把人往急诊里推,边按下了血压测量按钮。
“5833!”